雲初笑了一下,見水已經坐好了,就邀請吳主簿坐下,一起喝頓早茶。
至於在外面等候的阿倍,就讓他等著就是了。
從吏員變成官員的吳主簿很是健談,主要是雲初給他的是主簿的禮遇,不再是以前那個任人喝罵的吳戶曹了。
一個有心巴結,一個刻意籠絡,這一頓茶水自然是喝的很是愉快。
等那個阿倍進來的時候,雲初有些吃驚,他在國子監上學的時候不是沒有見過倭國遣唐使,甚至還親自用拳頭檢測過倭國男子的肌肉密度,以及抗擊打能力。
只能說,很弱。
眼前這個倭國人與雲初以往接觸過的又黑,又矮的倭國人有很大的區別。
這家伙不算高,但是呢也絕對不能算矮,腦袋上也沒有倭國人奇怪的發式,整整齊齊的不說,還穿著一身灰色的帶著黑色圓領的瀾衫。
瀾衫的膝蓋位置有一道橫瀾,將人的身形分為兩截,唐人不怎么穿瀾衫,倒是倭國人好像非常的喜歡,這可能跟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喜歡跪坐有關。
在大唐,跪坐明顯已經不流行了,晉昌坊的桌子,椅子,凳子,以及竹子制作的桌椅,在長安已經非常的流行了,有了這些東西,大家見面的時候相互拱拱手,再撩起袍子,往椅子,凳子上一坐,顯得格外的瀟灑隨意。
「見過縣丞。」阿倍的聲音果然如同吳主簿說的一樣,很好聽,甚至還帶著一點點的磁性,沒有半點別扭的倭國腔調。
雲初將視線落在阿倍的臉上道:「你想從哪里學起,哪里看起呢?」
阿倍見雲初表現得並不是很熱情,就再次拱手道:「倭國本就是一處未曾開化的土地,我此次前來大唐,就想從建築的初始學起。」
雲初聽阿倍這樣說,就把新任的楊戶曹喊過來,對他道:「安排這位觀風使去曲江坊磚窯觀風,不要因為他是觀風使就對他有有特殊照顧。
現在狼狽一些沒有關系,回倭國的時候什么都沒有學會才丟人呢。
讓他把磚窯上的活計全部干一遍,為期三個月,等三個月期滿之後,再送去光福坊或者安業坊工地,學習如何建造房子。」
阿倍聽了雲初的安排愣了一下,馬上道:「回稟縣丞,倭國也有燒磚的作坊,這如何燒磚的本事就不用學了吧?」
雲初搖頭道:「做學問,就要懷抱一顆謙虛謹慎的心,即便是你倭國有燒磚的作坊,你跟著再學一遍,我想一定會大有裨益,就這么定了。」
阿倍還想說話,就已經被很不耐煩的楊戶曹給拉走了,縣丞都發話了,這人怎么這么多的廢話。
縣丞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磚窯上來了一個倭國人,那么,磚窯上的牛馬可以輪換著歇息一下了。
這並非是雲初在刻意的為難倭國人,而是大唐人對待倭國人一貫的態度就這樣。
萬國來朝,是大唐維持自己榮耀的一種方式,朝貢,更是一種維系大唐霸權的一種體系。
但是呢,這並不意味著大唐能無微不至的照顧這些倭國人,就像大唐朝廷中的很多有識之士就說過,讓周邊的國度,部族,保持一定的愚昧,對大唐來說是有利的。
吐蕃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一個原本把日子過的跟野人一樣的部落,跟唐人打交道的時間長了之後,竟然學會了組建部落聯盟。
學會部落聯盟之後還不罷休,現在,竟然出現了一個很原始的王廷。
最讓唐人不能接受的是,這些人以前養羊,養牛,養馬,吃點野菜,打點獵物就能過活的野人,現在不但學會了種地,還學會了制造鎧甲,還利用大唐陪送的嫁妝里面的工匠,修建了宏偉的大昭寺。
現如今,更是以兵強馬壯的態度直面大唐。
大唐官員們對此後悔不迭,所以,在對待各國遣唐使的時候,也就沒有以前那么熱心了,畢竟,如今的大唐,已經不是那么稀罕萬國來朝這個大場面了。
萬國使臣跪拜的場面,李治已經見過很多次,早就在這種場合上找不到自己君臨天下的美好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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