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1 / 2)

過了二月,進入三月,三月三是上巳節,慣例是要去水邊踏青、祓禊沐浴的,這一日對京城人來說,大約是最開心、最放松的一日了。

不僅老百姓這一日攜家帶口全體出游,便是達官顯貴這一日也會帶著家人一同出游,古詩雲「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

實則,三月三上京城濟水邊的麗人,一點兒也不少於當時萬國來朝的長安。

一大早,服侍寧玉瑤的清芙就替她佩上了蘭草,這一日無論男女,都時興佩蘭。

而京城另一邊,一對十分出眾的男女在京城茶樓里面悠閑的喝茶。只見那男子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臉型,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無一不在張揚著男子的高貴與優雅。

而那女子不見其貌,精致白紗帷帽遮擋住了美麗的嬌顏,不過一雙芊芊玉手輕拿著綠色通透的茶杯,更顯白皙。

等兩人相攜出了茶樓,「哥哥,方才好幾個姑娘都偷偷瞧你呢!」說話的姑娘是當朝丞相霍城的嫡女霍菡嫣,今日上巳節好不容易求著自家的大哥帶她出來游玩。

霍舒翰挑挑眉,「我倒是未曾注意,只注意不少公子都瞧了我妹妹,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呢。」

霍菡嫣笑了笑,「哥哥真會反咬一口。」

霍舒翰也笑,忽然一陣清風風,霍菡嫣的帷帽飄起,幸好她及時捉住,手指靈活地重新系好。

霍舒翰瞧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目光無意間掠過她腰間,驚道:「妹妹的玉佩呢呢?怎么沒見了?」

霍菡嫣低頭一看,臉色微變,她轉頭瞧了眼剛離開的茶樓,皺眉道:「大約是掉在雅間里面了。」霍菡嫣微惱,這玉佩是自己從小帶著,每個霍家孩子出生的時候都會專門找珍貴的玉石,制成玉佩作為身份的標識,如果被人撿到,後果不堪設想。

「哥哥你且在此處等等,我去去就回。」霍菡嫣說著,也不顧霍舒翰阻攔,便三兩步再次進了茗芳茶樓,沿著樓梯上到二樓,一路回到方才的雅間門前才停下腳步。

霍菡嫣正想推門而入,沒意料到,那門卻瞬間自動開了,她剎不住力道,一個趔趄跌進了房里。

「嘿嘿!小娘子送上門來了!」身後的門被啪的一聲關上,耳邊一聲淫笑。霍菡嫣沿著一只青石皂靴向上看,卻見一張男子的臉,正俯下看著她。

霍菡嫣心頭大駭,站起來欲轉身推門出去,卻有另外兩個男子守在門口,不懷好意地看著她笑。

「你們到底是誰?天子腳下,就敢如此囂張!」霍菡嫣不愧是京城貴女,微微泄露膽怯之後,就握住雙手,強自鎮定。

而那男子是定國公的庶子崔業勤,向來是無所事事,老是聚集一群豬朋狗友到大街上調戲良家女子。此刻正上下打量著霍菡嫣,自然是越瞧越滿意,上前就要去抱她。

霍菡嫣懊惱自己大意糊塗,如今自己一個弱女子,如何斗得過三個男子?況且此刻若是被外頭人知道,她的名聲也完了。可若是讓她對這男子就范,那還不如殺了她呢。

她靈活地避過崔業勤,繞到房中大圓桌對面,怒目道:「你可知我是丞相府的小姐,你若是再亂來,日後定然不會有好果子吃!」

這話一出,果然靠門立著的崔業勤的跟班禮部侍郎的庶子朱東就怔了怔,道:「你說你是霍府的小姐?」

霍菡嫣點點頭,「我是當朝丞相的親身女兒,你們果真不怕?」

那朱公子在心頭思量半日,抬眼朝崔業勤看去,崔業勤卻怒道:「朱四你要是怕了,就立刻給爺滾出去,也別怪爺日後不再照拂你!」

另一邊一個流里流氣的公子笑道:「朱老弟你也太慫了,她說她是丞相府小姐你就信?再說了,她若真是丞相府小姐,也不錯,今日給咱們老大享用一夜,到明日只怕當朝丞相就要求著老大做他們丞府的乘龍快婿了!哈哈!」

那公子的的話語明顯取悅了崔業勤,他點點頭直道他聰明,又對霍菡嫣道:「小美人兒,今兒不管你是誰,爺都要定了!你放心,你這樣的美人兒爺也不舍得只享用一晚,你說你是丞相府的?那爺明日就去丞相府提親,如何?」

這些日子,崔業勤的姨娘一直扭著他爹想讓他娶個豪門貴女,只是哪是這么容易的事兒,身為定國公的庶子,就算是姨娘得寵,那也是上不了台面的,如果真是丞相府千金,崔業勤想倒是可以拼一拼,身份相貌都是如此出挑,越想崔業勤眼里的淫色大振。

霍菡嫣瞧他三角眼里滿滿都是淫/光,心頭一陣作嘔,她閉閉眼,心下一橫,轉身朝窗戶處奔去。

「你們再過來,我就從這里跳下去。」她立在窗邊,即便是說著決絕的話,眉宇間仍有幾分鎮定淡然。

這里不過是二樓,她想過了,跳下去最多是摔斷腿腳,接一接便好了。霍菡嫣決絕的眉眼里滿是動人心魄的光華,一縷超脫於俗塵的氣息讓她整個人仿佛沐浴在雲光之中,有著不可侵犯的高貴與耀目。

崔業勤停下靠近她的腳步,眯著眼看了她半晌,完全沒有害怕的意思,勸道:「小美人兒,爺雖然沒什么本事,可也是定國公的兒子,你嫁給爺,日後一生富貴無憂,有何不好?」

霍菡嫣冷笑道:「我霍菡嫣總么也要嫁個正人君子!你們這般卑劣無恥之人,我連看一眼都嫌臟了眼睛!」

「你!」崔業勤惱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爺今天就要辦了你這個小賤人!」他怒氣沖沖地朝霍菡嫣靠近,心想這么樣高的樓,他就不信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真敢跳下去。

霍菡嫣凄冷一笑,轉頭毫不猶豫縱身跳下,今日一朝不慎,如今只能行此險招保住自己的名節。臉頰邊拂過微風,她已經做好了迎接劇痛的到來,可當身子停止墜落時,卻是一分疼痛也不見。

寧府的馬車緩慢地行在遂安街道之中,繞過遂安街,便是一條僻靜無人的小巷道,寧玉霽本想先將馬車停在無人的巷子之後,也好帶著兩個弟弟和妹妹出去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