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絲楠的親人(1 / 2)

重生殖民地 佟言 2512 字 2023-03-08

「父親說你已經很久沒去過學校。」

「我不想去了。」

絲楠的話聽著很任性,她這個歲數正好是厭學的年紀,加之又天天混賭場,她就是不良少女。

沒想到迪斐說,「不想去就不去,都隨你。」語氣有一絲淡淡的寵意,正好被走近他的貝茨爵士聽到。

「迪斐,你還記得我嗎?」

迪斐回頭,「您是,貝茨爵士。」

「我上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才多小,哪有這么大的個子,」貝茨爵士笑著說,「殖民地的水土養人啊。」

「您怎么到這邊來了?」迪斐收起所有不適宜的表情,正兒八經的瞬間變回一個小紳士。

「鄧格拉斯鬧得那一遭滿城風雨,我受他所托。」貝茨說,「來之前你外公還特意囑咐我來看看你和普爾曼,我沒來得及去你家拜訪,就在這兒遇見你了,真巧。」

聽見普爾曼的名字,絲楠不自覺的轉了轉眼睛。

貝茨爵士顯然與歐羅斯家族的人都很熟悉,迪斐和他聊了很多絲楠聽不懂的話題,絲楠朝旁邊退了幾步,把空間讓給他們,順便豎著耳朵聽,原來貝茨爵士已經去找過昂慕斯的媽媽,那位有著令人驚艷美麗的女士奧利維亞。聽起來她似乎怒氣未消,仍舊不願回國。

接下來斗地主是不可能的,大家一起去泉園二樓的餐廳吃了一頓飯。迪斐和兩位商人不熟,飯席上主要與貝茨爵士說話,卻不忘照顧到絲楠,遞盤子,遞餐巾,十分貼心。三個成年男人看在眼里,立馬心知肚明了。

絲楠住的公寓離泉園不遠,吃完飯迪斐就把絲楠回去,一路上不論他和她談些什么,迪斐心里總蘊著父親的話,他抬頭看了看眼前六層樓高的房子,問絲楠,

「你打算永遠留在殖民地嗎?」

這個問題,絲楠也不知道答案,她本是隨遇而安的性子,不求上進,不爭不搶,「誰也不知道以後是什么樣的,走一步算一步。」

「如果將來你的親人來殖民地接你了呢?」

「呵,我什么也不記得,我大概沒有親人吧。」絲楠笑著說,她的語氣聽不出多少傷感。

迪斐卻知道事實並非如此,是他舅舅把一切隱瞞了。集萬千寵愛一身的迪斐沒有體味過孑然一身的滋味,他想那肯定是不好受的。從他父母和舅舅對絲楠的態度就能看出來,寄人籬下的女孩總是外來者局外人,融不進這個復雜的圈子。他們排斥她出入屬於上流人的任何交際場合,如果不是普爾曼『良心發現』,外界誰知道米歇爾舅舅的這個養女,他壓根沒有向外人正式介紹過她。絲楠把他們從劫匪手里救出來,他父母除了維持表面上的善意和憐憫還做了什么?就算絲楠逃學,離家,賭博,對他們有任何影響么,他們對她本質上是漠不關心,放任生存的態度。

迪斐心里頭突然涌出一種強烈的念頭,他想幫絲楠找到她的親人,她真正的親人是不是就不會這么冷漠了?

「你在想什么?」

女孩清亮的聲音喚回迪斐意識,他對上一張笑盈盈的臉,哪怕被不公平和歧視對待,她深黑的眸子依然清澈無瑕,周圍豎著一圈粗黑的長睫毛,真像一汪清泉,可以清晰倒影出他的樣子。但你並不會因此而認為她幼稚天真,她這樣看著你會讓覺得其實她什么都懂,甚至比你還清楚那些成年人的小心思和那些不堪擺在台面上的陰謀詭計。

她的下巴很尖,臉頰上卻是肉鼓鼓的,皮膚還白了一點,是小麥色的,離開他們家,她的日子過得照樣滋潤。她的頭發更長了,發圈有些松,鬢角有很多碎發,河岸吹來的一陣風輕易的吹開了它們,吹到女孩睫毛上,迪斐心里頭癢癢的,

禁不住伸手撩開它。

絲楠驚愣一下,她感覺到少年的指腹輕輕劃過她的眼角,劃開片片漣漪,她腦海里又浮起她刻意忽略的那個吻,腮的顏色比胭脂還漂亮,等絲楠想退開的時候,她的頭發已經被別到耳後。

迪斐放下手,剛才有那么一刻,他真想擁抱她,「回去以後今天就不要再出門了。」

「這兒是西貢最安全的區,」絲楠的笑有點赧然,她回避了迪斐的視線。這孩子怎么越長大越禍害人呢,他之前明明很討人厭啊。如果她前世遇到一個有如春暉般眉眼的美少年這樣盯著自己看,她難保說自己不會動心,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啊,幸好幸好她現在算是個小姑娘,可以裝蒜。絲楠沒意識到自己會如此想,說明她已經有點動搖了。

迪斐注視絲楠走上樓才返回馬車回家。兩天後,他去了貝茨爵士所住的飯店。貝茨爵士正在精心保養自己的眼鏡。

「看你迫不及待的樣子,是有事要找我吧。」

被說中心事,迪斐也沒有不好意思,「因為您認識的人最多,誰不知道您是最神通廣大的。」

貝茨爵士莞爾一笑,「我可以在安德魯面前炫耀了,他的小外孫可在拍我的馬屁,說吧,什么事?」

「您認識霍爾斯圖家族的人嗎?」

「霍爾斯圖?真是耳熟啊,」貝茨爵士若有所思的看著迪斐,食指一下一下搭著,「如果我記得沒錯,米歇爾的妻子就姓霍爾斯圖吧。」

「是的,」迪斐點點頭,「您知道這個家族嗎?」

「沒落的南方貴族而已,主家在馬賽,據說散的差不多了,不成氣候,在巴黎更站不住腳,有什么問題嗎?」貝茨爵士幾乎沒有停頓的說,全國大大小小那么多貴族,他卻想都不用想的說出霍爾斯圖家族的來歷。

所以迪斐疑惑的說,「您還真清楚。」

「當然,巧的很,我在來這兒的郵輪上正好遇到一個來自霍爾斯圖家族的人。」

迪斐吃了一驚,「他是誰?」

貝茨爵士感興趣的問,「你得先告訴我為什么對這種默默無名的小家族感興趣?」

迪斐猶豫了一下說,「絲楠很可能姓霍爾斯圖。」

「難怪難怪,」貝茨恍然,「你喜歡那個小姑娘?我承受她的確有些與眾不同,但你可知你們的身份是雲泥之別?哪怕她就是霍爾斯圖家族的千金。」

「就算她是個沒人要孤兒我也喜歡她。」

迪斐斬釘截鐵的說,貝茨爵士愣了愣,繼而笑道,「青春人總是這樣的,揣著一股無人可攔的沖勁一往直前,等幾年後,再回頭看看,你會發現這些全是一場鬧劇。」

迪斐『砰』的站起來,貴族禮儀中,在與長輩談話的時候,這種行為是極其不敬的,「我發現我今天來找您可能也是一場鬧劇。」

迪斐轉身就走,他本就任性,壓抑再壓抑,貝茨爵士碰到他的底線便爆發了。貝茨爵士也沒想到迪斐的反應如此大,「要是你以這副樣子回到巴黎去見你的外公,相信我你能和那個女孩在一起的可能性基本是零。」

迪斐停下步子。貝茨爵士起身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以長者的身份語重心長的說,

「如果她真的是你的目標的話,你得付出比其他人十倍百倍的辛苦,還可能忍受親人和旁人的刁難恥笑。你確定自己堅持的住嗎?」

迪斐沒說話,只靜靜的看著貝茨爵士,美麗的赭色眼睛深沉的不像一個少年,那里面流轉著並非是頭腦發熱的沖動或者不服氣的倔強,而是向自己堅定的信念,義無反顧的向前,絕不回頭。

這樣的眼神觸動了貝茨爵士,他活了這么多年,幾乎沒在任何其他貴族子弟眼中看到過,唯一一個還是迪斐的舅舅米歇爾,為了娶到那個柔弱的女人,他最終和家族斷絕關系。

貝茨爵士笑了,「你的性子一點也不像麥凱克倫,更不像瑟琳娜。」不知道歐羅斯家族有這樣一位繼承人將來會不會大亂。

「我在船上遇到的那個男人自稱布洛克霍爾斯圖,他說他是個跑馬商人,專程來殖民地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