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再回暹粒(1 / 2)

重生殖民地 佟言 2551 字 2023-03-08

就在絲楠他們離開西貢的前一天,奧利維亞背著麥凱克倫來找過瑟琳娜,沒有人知道她們談了什么。瑟琳娜當天晚上還好好的,破天荒的換上了一身紅裙子,親自為麥凱克倫准備了一道湯。結果今天早晨,在麥凱克倫出門之後,瑟琳娜在他們的房間里上吊自殺了。

連絲楠聽見這個消息,都好像晴天霹靂炸在她頭頂上,更何況迪斐呢,他眼神都是木的,漂亮的眸子完全失去了顏色,就像紅色的寶石蒙上一層沙土。他的嘴唇在顫抖,發不出一個音節。

迪斐立刻跳下馬車,雙腿一軟險些跌掉,他頭也不回往回走。過了一會兒,迪斐悲哀的聲音順著涼風飄過來,「對不起,我不能和你們一起走了。」今天的太陽被烏雲所遮擋,滿目草木荒涼,連空氣都是灰蒙蒙的,男孩的背影蕭瑟頹唐,好像每走一步都要耗費他全身的力量,他卻依然挺直脊梁,維持自己的驕傲和倔強。

這是絲楠和普爾曼在殖民地最後一次見到迪斐。

車隊繼續向前行進,沒有一個人說話,安靜的只能聽見馬蹄觸地的聲音。普爾曼和絲楠不言不語,都陷入某種思想里出不來。如果有人認真的去看,會發現普爾曼的眼眶微紅。

普爾曼緩緩閉上眼睛,他的姑母因此而死,他是不是最大的始作俑者?他不該把消息放出去,如果他事先能想到瑟琳娜心理承受不了。是他的原因,迪斐母親的死,他至少要負一半的責任。普爾曼心里充滿對迪斐的愧疚,他沒有忽視迪斐臨走前獨獨看向他的眼神。

普爾曼的失態和細微,絲楠沒有察覺到,她正猶豫自己是否要返回追上迪斐,這個想法又被她自己作罷。這個時候,任何外人都不應該再摻和進迪斐的家務事里。

絲楠心窩里憋著氣,忍不住要發泄出來,「麥凱克倫真不是個男人,他親口跟我說他愛的是奧利維亞。又扒著歐羅斯家族的榮耀不肯放手。迪斐怎么能有如此混蛋的父親。」

普爾曼看著義憤填膺的女孩沒有說話。悲劇已經發生,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迪斐回到家時,正看見麥凱克倫跪在瑟琳娜的身體旁痛哭,迪斐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哭泣,原來他哭的時候如此難看令人惡心。迪斐一步一步走過去,他母親的臉上被蓋上了一層白布。迪斐伸手就要揭開它,被麥凱克倫抓住手腕,「別看。」

迪斐用力甩開父親的手,扒下布,瑟琳娜美麗的臉龐此刻異常駭人,如果是晚上,恐怕會嚇壞不少人,周圍膽小的女佣都背過身或者捂住眼睛。

迪斐卻死死的望著這張臉,這是他的母親,就算他不喜歡她的控制管教,不喜歡她時時刻刻的嘮叨,不喜歡她的爭強好勝,她也是他愛的母親。

眼淚一滴滴落在瑟琳娜的臉上,迪斐抱著母親冰冷的身體哭得不能自抑,可惜這不是童話故事,眼淚和親吻不能換回已死的親人。

葬禮定在三天之後,印度支那天氣炎熱,屍體不能長時間保存,瑟琳娜被裝進臨時購買的棺材里,埋在城郊圈出來的白人墓地區。

巧的是接連陰天的西貢那天下起了雨,一身黑衣的迪斐沒有打傘站在最前方,任雨水落滿自己臉,他的臉白的令人心疼,唯獨鼻尖嘴唇和眼睛是紅的,老天爺才知道那些雨滴里有沒有他的眼淚。

迪斐把一枚十字架放在瑟琳娜胸前,輕聲說,「您是那么好的人,上帝一定會讓您進天堂的。」

棺材被釘上,

迪斐眼睜睜的看著一掊一掊的土蓋在上面,他母親就這樣永遠沉睡在印度支那的土地里。

早在得知麥凱克倫出軌時,瑟琳娜的精神就已經出現了問題,只不過其他人都沒發現。瑟琳娜之死,讓西貢一群看笑話的人傻了眼,誰也沒想到她會以如此慘烈的方式對抗丈夫的出軌,同時更讓人們猜想議論的是奧利維亞到底和她說了什么,讓她徹底崩潰了。

值得諷刺的是,瑟琳娜死後第二天,奧利維亞就帶著昂慕斯匆忙乘上一艘貨輪回了法國,簡直就像落荒而逃的犯人,不惜跟貨物擠在一起。

格雷特告訴迪斐,在他住在絲楠公寓里的那些天里,麥凱克倫暗里轉給奧利維亞母子一半的財產,還專門去殖民地法務中心辦理了證明。

他母親就死為這個自殺嗎?迪斐不相信,瑟琳娜對錢沒有概念,從不惦記麥凱克倫的錢。一定是奧利維亞說了不該說的刺激了她,仇恨的種子就是這樣被種下。他不會放過奧利維亞和昂慕斯。

迪斐坐在沒有人氣的家里,對著母親的遺像發呆。麥凱克倫就站在他身後,自迪斐回來,他們父子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說過一句話。

「我已經賣掉我在印度支那的所有買賣,包括這棟房子,」麥凱克倫把一張單據放在迪斐面前,「算是我對你的補償。」

迪斐拿起紙張,慢慢撕成碎片,「我不需要你的錢,」他起身不看麥凱克倫一眼,徑直往樓梯口走,「明天我和格雷特回國,從此,我沒有你這個父親。」

比雷埃同情迪斐的遭遇,再加上迪斐又是與絲楠親近的孩子,所以比雷埃特地聯系了格雷特,表示願意在自己的貨輪中為他們專門提供一個艙位。

看著迪斐冰冷的背影,麥凱克倫明白他們的關系徹底破裂,再也無法換回。他頹廢的坐倒在地上,滿臉憔悴和絡腮胡渣,仿佛蒼老了十歲,哪里還有之前半點意氣風發的樣子。一直以來,女人的目光和愛慕讓他自鳴得意,自以為能把一切掌握在手掌心里,殊不知自己錯的離譜,同時去招惹兩個剛烈的女人,最後什么也沒撈到,連孩子也都離他而去。

彼時絲楠和普爾曼已經到了交趾邊境,絲楠對這里充滿了懼怕和壞印象。然而當他們的馬車一進交趾城,一列士兵迎在已經在前方等候迎接,普爾曼一下馬車,立馬得到這些人熱情的擁護,絲楠看到他們的眼睛都亮的。

快過去一年了,交趾和絲楠印象里的那個大不一樣,安德拉斯司令和利頓總督後來都增派軍隊過來,城市里隨處可見巡邏的士兵。大概防御變得嚴密,高棉的叛亂分子已經銷聲匿跡。

絲楠他們在交趾停留了幾天,他們隨行有一位軍官,是安德拉斯手下的一員干將,走馬上任來管理邊境。沒有人比普爾曼和羅切斯特更了解邊境地形,他們簡要的把有用的信息毫無保留的告訴他。

而後,他們順利的通過南圻,南圻的地方官員一看到普爾曼臉上冷汗直冒,像是送祖宗似的把他送出去。這些人都是米歇爾的擁躉,即使怕普爾曼,對他也不敢怠慢。臨走前駐扎官還對普爾曼說,「您回來的正是時候,快去幫幫米歇爾大人吧。」

柬二王子去年繼任後,他幾乎不問國事,對約瑟夫言聽計從,整日沉迷在女色和狩獵里。除了不住在王宮,約瑟夫的地位和國王沒有差別。就在今年三月份,絲楠到西貢不久,約瑟夫下發了一項新規定,為了修建鐵路,每個高棉邦主根據他們所占有的土地多少固定賦稅,稅額也有詳細的描述。像米達意這類大邦主首當其沖的受到打擊。他們擁有大量土地,相應需要上交的稅多得驚人。哪怕下面村庄的村民沒日沒夜的干活,把所有的勞動成果上交也滿足不了要求。於是約瑟夫又提出了一個緩和方式,讓大邦主們將部分土地轉讓給他抵消稅額。

南方的大邦主基本都是約瑟夫的走狗,所以約瑟夫針對的是北方的諸位邦主,實際上就是想縮小米歇爾的統治區域,米歇爾連反對的立場都沒有,約瑟夫又名正言順的理由,美其名曰還是節省財政,幫助米歇爾造鐵路。北方除了米達意大邦主,已經有很多邦主服從了約瑟夫的命令。

米達意大邦主的土地有大一部分已經給米歇爾建造工廠,隸屬於他的農民許多也棄耕從工。不得不說米達意屬於高棉邦主里眼界最廣,思想最先進的一位。即使廢棄了無數農田,米達意家族不見沒落,反倒蒸蒸日上。正因為這,他招致的不少人眼紅妒忌。

如果煙廠的葛瑞被殺是對米歇爾的不滿,那么攻擊米達意大邦主的兒子就是有意報復米達意家族了。

絲楠一路行來,聽聞來往的高棉人說的最多的就是最近米達意的三子遇襲的消息。他們說加侖被炸斷了腿。加侖和臘尼是米達意最中意的孩子,加侖失去了腿,後面的人生基本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