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太專注,顧子寒很快就察覺,看過來,見床上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睜開眼睛,擱下筆記本電腦,疾步走了過來。
「有沒有哪里痛?」他邊說邊倒水,神色里浸入了夜色的溫柔。
唐寧夏看著顧子寒,忽然就有了撒嬌的底氣,低低地哀嚎了一聲,「全身都痛。顧子寒,我到底斷了幾根骨頭。」
「左手骨折,右腿軟組織受傷,身上有幾處淤青。」顧子寒在水杯里插上吸管遞到唐寧夏嘴邊,「待會吃兩片止痛葯,不要亂動,有事叫我。」
唐寧夏喝了小半杯水,又聽了顧子寒的話含了口水在嘴里,張開嘴,跟顧子寒丟進來的止痛葯一起吞入腹。
「餓不餓?想吃什么?」顧子寒放下水杯問。
「有點。」唐寧夏沉吟了片刻,抬起頭用無辜的眼神看著顧子寒,「我想喝粥。」
顧子寒心里一動,心甘情願地站起身來,「等等,我很快回來。」
語畢,他的身影也已經消失在病房內。
唐寧夏這才反應過來,這三更半夜的,他上哪里去給她弄粥?所有餐廳都該關門了吧?
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這感覺……真不賴。很容易讓人迷戀,沉淪……
在英國七年,她不是沒有受過傷,但是身邊沒有人,久而久之她就養成了痛而不言的習慣。
可是現在她有了顧子寒,可以肆無忌憚地喊痛,可以在凌晨三點要求喝粥。
她會不會被寵壞?
三十分鍾後,顧子寒帶著一碗熱騰騰的粥回來了,唐寧夏看了眼餐具上的標志,出自本市有名的一家粵菜餐廳,但是這個時候,這家餐廳早就打烊了啊。
不用說,肯定是顧子寒一道不容置喙的命令下去,主廚就被半夜三更挖起來熬粥了。
淚……
苦逼的主廚。
「怎么?」顧子寒被唐寧夏的眼神弄得不明就里,「你不喜歡這家的粥?」
「喜歡喜歡!」唐寧夏忙忙點頭,她要是說不喜歡,顧子寒估計馬上會去騷擾第二家酒店,明天起來這事一經宣揚,她就成了恃寵而驕的奸妃了。
顧子寒像是松了口氣,把唐寧夏的床頭升高,又將移動桌子拉過來,試了試粥的溫度說:「還燙,不是很餓的話等涼一點再喝?」
看著他的小動作,聽著他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話,唐寧夏的鼻子有些發酸,「嗯」了聲,怕自己說出什么傻話,只好轉移注意力,「我從郊區回來的時候,剎車和方向盤都失靈了……」
「警方說是制動液過少的原因。」
「又是劉倩亞?她不是被你送進警察局了嗎?」唐寧夏不會相信事故原因真的是制動液過少,顧子寒的車子有專人定期保養的。
「跟她脫不了關系。」顧子寒把唐寧夏額前的一縷頭發別到她耳後,「這次是我考慮不周。他們不會再有機可趁了,我保證。」
這是……關於守護的承諾?
有一種微妙的甜蜜慢慢地繞滿了整個心臟,唐寧夏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就連身上的疼痛在慢慢減輕,不知道是心情變好還是止痛葯起了葯效。她笑著說:「嗯,我相信顧大總裁。」
「聰明的選擇。」顧子寒拿起小調羹在瓷碗里攪了兩下,「手術後你哥和許慕茹他們來過了,許慕茹讓我告訴你,你兒子回來了,明天中午到。」
「……」唐寧夏的眉頭皺到了一起。
「怎么?不高興?」
「慕茹不該告訴睿睿的,他護短,什么都可以忍,就是容不得我受傷。」唐寧夏為此歡喜也為此憂。
「哦?」顧子寒饒有興趣地牽了牽唇角,「我有點期待見到他了。」
可是唐寧夏不太期待在受傷的情況下見到睿睿,嘆著氣喝完了整碗粥,顧子寒收拾了餐具,把床頭放了下去,「睡吧。」
「睡不著。」唐寧夏享受著顧子寒的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服務,又皺眉。
「還痛?」仿佛痛的人是自己,顧子寒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有一點點。」唐寧夏壯著膽子要求,「顧子寒,聽說對付疼痛最好的方法就是轉移注意力,要不你做點什么轉移我的注意力吧。」
「我也想『做』點什么。」顧子寒刻意咬重了那個字,若有所指地掃了一眼唐寧夏,「但是你的條件好像不允許。」
「……色胚!」唐寧夏咬了咬牙,「顧子寒,你唱首歌吧,《義勇軍進行曲》?」
「……」顧子寒的臉黑了,這個應該叫紀小五過來唱!
「要不給你給我講個故事?嗯,《小紅帽》那樣的也可以!」唐寧夏自認為已經把要求放得很低很低了。
「……」
顧子寒的臉更黑了,居然要求他講《小紅帽》?很好!
他挑著眉,「唐寧夏,你是不是很想我堵住你的嘴巴?」
「……」
唐寧夏乖乖閉嘴了,只是幽怨地看著顧子寒——靠,凶什么凶,老娘受傷還不是因為你!?
顧子寒在唐寧夏的眼神控訴中軟下了肩膀,「除了唱歌和講故事,我都可以答應你。」
可是除了這兩樣,還有其他方法能讓人入睡嗎?
唐寧夏想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