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顧子寒的碑是她立的,以妻子的名義。
就像顧子寒所說的,只差一張證書她就是他的妻子了,而現在,那張證書已經變得不重要,她這一輩子只會是顧子寒的妻子,永遠是他的妻子。
時間漸漸接近中午,司機上來催唐寧夏:「太太,回去吧。風太大了,當心感冒。家里只有你一個人了,小少爺還需要你的照顧,你可不能倒下啊。」
唐寧夏點點頭,抹掉了眼淚,跟著司機走下去。
回到了維多利亞山庄她就讓司機下班了,自己上樓拿了一樣東西,取了輛車直奔一家服裝店。
婚紗專賣店,一進門就被各種風格的婚紗環繞了,唐寧夏挑了一件簡單沒有拖尾的,讓店里的人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又上了車。
婚紗店的店員都奇怪地看著這個臉色不太好的女人上了一輛豪車,漸漸消失在他們的視線內,猜測討論著這個奇怪的女人到底要去哪里。
他們怎么也沒有猜到,唐寧夏去的地方會是墓園。
車子停在馬路上,一身潔白的婚紗的唐寧夏一步一步地走向顧子寒。
不一會,她走到了顧子寒的墓碑前,揚起一個微笑,看著顧子寒的照片,說:「我們結婚吧。」
唐寧夏打開一個盒子,取出里面顧子寒向她求婚的戒指,緩緩帶到了手上:「就算你沒有離開,這一輩子你也不會娶別的女人了。就算我最後沒有原諒你,這輩子我也不會嫁給別人。那我們為什么不結婚呢?」
她撫了撫手上的戒指,坐下來,靠在冰冷的墓碑上:「顧子寒,我……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她想顧子寒的唇角偶爾浮現出的淺淺笑意,想他的吻,想他的擁抱,關於他的一切,她都想。
可是,她從此只能也只能無止境地想念了。
顧子寒,已經再也不可能回到她的身旁。
從那天起那枚戒指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唐寧夏的手,她帶著它,接送睿睿,開會,處理文件,偶爾應酬,和……想念顧子寒。
一切都在慢慢好轉,秦宇哲給她請了老師,讓她從零開始學習國際金融和經濟,秦宇哲親自教她工商管理和處理一些事情的技巧。慢慢地,她掌握了不少,簡單的事情已經能夠自己處理,很多文件也能夠完全看懂,有些會議也完全可以主持了。
對顧子寒的想念也日漸泛濫。
她學習、工作、微笑、與人交談、握手,卻仍然停不下對顧子寒的想念。
那些日漸累積的想念像一條緩慢爬行的小蟲,慢慢地吞噬她的軀體,她活著,心卻已經是空的。
她知道,自己只需要熬到未出生的孩子長大成人就好。到那個時候,她就可以去找顧子寒了。
這二十幾年的時間,她只能在無邊的思念中度過。
夜晚躺在床上,她無時無刻不在想顧子寒,她閉上眼睛,抱緊自己,假裝正靠著他的胸口,聆聽著他的心跳聲,只有這樣才能短暫地睡上幾個小時。
第二天醒來,看著床的另一邊空盪盪的,她伸手去摸,冷冰冰的沒有溫度,心臟又跟被刀絞一樣痛起來,她只能蜷縮在被子里,抱緊了自己。
睿睿漸漸地意識到了什么,終於在小半個月後扯著唐寧夏的袖口問:「媽咪,為什么爹地還不回來?爹地還在住院嗎?可是為什么我們不去看他?」
唐寧夏看著兒子的眼睛,「睿睿,爹地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我們……要很久很久以後才能找到他。」
睿睿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媽咪,爹地是不是再也不回來了?」
唐寧夏無言以對,只能擁緊了兒子。
「爹地真的回不來了嗎?」睿睿哭得格外傷心,「我想要爹地,媽咪,我要去找爹地。我不要爹地回不了家了,我要去找他。」
唐寧夏也想,可是顧子寒在一個他們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她只能把兒子抱得緊緊的。
許久後。
睿睿終於哭得停了下來,他摸了摸臉上的淚水,看著唐寧夏:「媽咪,爹地說,如果他不能回家了,我要替他好好照顧你。」
唐寧夏知道這是顧子寒去把睿睿換回來的時候對他說的,拭去兒子臉上的淚水,牽了牽唇角。
母子,再一次相依為命。
日子就這樣慢慢地流逝,唐寧夏的每一天都被思念拉得很漫長,又半個月後,米曉晨和顧旭飛鋃鐺入獄,因為警方找到了他們綁架睿睿威脅顧子寒的證據。
兩個人都判了終生監禁。
朝著顧子寒開槍的犯人也找到了,本來就是個在逃的死刑犯,被警方在追捕的過程中擊斃了。
這樣,算是為顧子寒逃回了一個公道,可是唐寧夏心底並沒有太大的波瀾。
顧子寒已經死了,別說是監禁米曉晨和顧旭飛一生,就是讓她在他們身上開個上百槍,她也還是不解恨。
只是,從這天起,秦宇哲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