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綻之前已經跑了很久，體力難免有些不支，不過好在柳寒斐的車距離他們並不遠。因此二人跑了沒多久就開車離開了這里，柳綻坐在車上後才緩了口氣。柳寒斐騰出一只手拍了拍柳綻的頭，臉上也帶著放松的笑容。

可是他們放松的太早了。等到柳綻發現問題的時候，她已經被柳寒斐推出了車子，而因為被人動了手腳而不能剎車的車子就這樣直直的撞在牆上。而柳寒斐還留在車中，沒來得及跳出來。

柳綻看著終於停下來的車子，想上前看一看柳寒斐究竟如何，可腳下卻像是生了根，怎么也沒有辦法向前邁進一步。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柳綻終於回過了神，哭叫著朝那輛已經撞的不成樣子的車跑了過去。

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臟的不成樣子，頭發也凌亂的很，手臂上和膝蓋上的擦傷讓她姿態看起來十分狼狽。她跑的很快，可穿著高跟鞋的腳並不配合，於是整個人猛的向前一撲，撲到了地上。她卻不管不顧，快速的爬起來後繼續朝著車子的方向跑著。

等她終於快要跑到地方的時候，卻不再奔跑，速度慢了下來，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主駕駛的旁邊。雙手顫抖著放在車窗上，卻不敢朝里面看上一眼。

她害怕，害怕自己看見的是一具鮮血淋淋的屍體。

最終她還是忍住了心中的恐懼，之間車里面的人閉著眼睛，側著頭。柳綻的角度剛好見到他滿是鮮血的側臉，只看了一眼柳綻的眼淚便落了下來。

她不知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自己是怎么被帶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醫院，只知道當一聲對她說已經盡力的時候她內心是那樣的絕望。她在想也許她是不應該攻略的，如果她不來攻略是不是他就會安然無事，就不會死。

「柳小姐，節哀順變。」帶著眼睛的阿九對著柳綻說，他一張沒什么表情的臉仿佛機器人一樣沒有任何感情。柳綻用力的點了點頭，卻哭得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失去一個人是這樣痛苦的感受。

她也不知道，原來死亡給人的震撼這樣大。難怪她每次用生命去攻略男主的時候，總會那樣輕而易舉的成功。

她相對柳寒斐說，你活過來好不好，她以後都不會再用生命去攻略男主，你回來好不好？可惜，生命只有一次，柳寒斐不會在回來。

「小綻綻，任務失敗你要離開了哦~」019久違的聲音傳入柳綻的耳朵，柳綻難得沒有同意，而是反問「我可以在這里呆一段時間在離開嗎？」

019沉默了片刻，開口說「按照規定是不可以的，而且小綻綻任務沒有完成也是要收到懲罰的。」柳綻卻不再像以往在意所謂的懲罰，而是情緒十分激動的說「讓我在這里繼續呆一段時間吧，等到我把事情完結了會離開的。」語氣頓了頓，繼續說「到時候我願意接受懲罰。」她甚至沒有問，懲罰的內容究竟是什么。

「我可以幫助你拖延一段時間。」019最終沒有強制柳綻離開，反而同意了柳綻的請求。它說「不過我不確定可以讓你留在這里多久，你要抓緊時間做想做的事情。如果什么時候可以離開了，直接叫我就好。」

柳綻吸了吸鼻子，對019輕聲說了句謝謝。

一年後，柳綻抱著一束話放在柳寒斐的墓碑前。墓碑上柳寒斐在照片中板著一張臉，可眼底卻有著抹不開的溫柔。柳綻紅了鼻子，眼睛也是澀澀的，卻勉強自己不要哭出來。

一年的時間，她為他報了仇，可是那又怎么樣？柳寒斐死了，那個抱著她給她安慰，喜歡撫摸她頭發，在有危險時將她互在身後，對她說「做你自己就好」的人死了。她在019那里爭取了時間，為他報了仇又怎么樣呢？

「小綻綻，你的心願已了，我們這次真得要離開了。」還不等柳綻說話，019繼續說「時間已經拖了很久，不能繼續拖下去了。」聽見019難得有些急切的語氣，柳綻扯了扯嘴角，大概時間真得被她拖延的太久了，019都開始著急了起來。不過她既然已經為柳寒斐報了仇，自然也沒有繼續呆在這里的理由了。

何況她還有家人，她總不能一直沉睡在夢中。

「好，我們回去吧。」柳綻對019說，眼睛還深深的注視了一眼墓碑上那張黑白照片，片刻後眼前是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黑色。

在她睜開眼的時候，眼前既不是下一個攻略任務，也不是她的家中，而是白茫茫的一片。柳綻有些茫然，不清楚這是什么情況。

「小綻綻你忘了，我可是說過還有懲罰的。」019的聲音傳來，只是這次他的聲音沒有那種機械的感覺，反而多了些人氣兒。柳綻左右看了看，看見一個帶著黑邊眼鏡，一臉學霸相的男人。柳綻驚訝的看著他，這個人她在熟悉不過，這一年的時間里兩人曾多次並肩作戰。男人成為她最好的伙伴，幫助她為柳寒斐報仇。

想到這里，柳綻失聲驚叫「019？你是阿九？」

阿九用食指推了推眼鏡，對柳綻露出一個完美卻又刻板的笑容後回答「是的，不過也不是。我和你一樣，都是直接附在別人身上。」他語氣頓了頓，語氣極其認真的說「我不止是019，我還曾是很多人。」他曾是他的學長，也曾是他的哥哥，他在每個任務中的角色都不相同，目的卻只有一個，就是幫助她完成攻略。這些事情他並沒有對柳綻說，也沒有必要對她說。

「我的懲罰，是什么？」柳綻終於回過神，開口詢問。

阿九回答「因為你沒有在男主死亡之前完成任務，所以你以後都不會有繼續攻略的資格。」柳綻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就這樣？這哪里是懲罰，簡直是獎勵嘛。不過顯然柳綻將系統想的太善良。

「還有，你會失去攻略中所有的記憶。」聽著阿九的聲音，柳綻沉默了下來。失去所有的記憶，意味著即便是這些故事中的配角，都會被她遺忘的。

見她這樣，阿九便知道她有些不開心，試圖安慰她「這些記憶，會干擾你現實生活。其實忘掉記憶，對於你來說並不是什么壞事。」聽了阿九的話，柳綻更加沉默了。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說：「我知道，我知道這些記憶會對我的生活造成影響，可是我還是不想忘記他們。」說著柳綻露出了一抹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我以為，就算我撿不到他們，可至少他們會存在我的記憶力。」

「就算他們在你的記憶力消失，但並不表示他們沒有出現過，只不過你不記得他們而已。」阿九的耐心已經全部用完，於是十分瀟灑自然的揮了揮手衣袖，說「好了，你的時間已經到了，你應該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