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葉仲謙把葉夢帶到他的房間，好聲安撫。葉夢哭了一會兒開始抽泣，哽咽的說著，「我以前怎么會愛上這樣一個人。」

葉仲謙打趣，「現在知道自己以前瞎眼了吧。顧子淵這種人，以後離他遠點。未央也少來，這里太復雜。不是每一次，我都能出現得這么及時。」

葉夢乖乖的點頭。

「你男人看到你的嘴成這樣，估計會生氣吧，要不今晚就住我這兒吧。」

葉夢低低的說，「我想回家。」

葉仲謙沒辦法，只得送她回家。

坐在葉仲謙的車上，她才想到韓依依，忙給溫書恆打電話，那頭似乎不方便接聽，過了好久才接通，里頭還有孩子的聲音。

那一刻，葉夢猶豫了。

「是葉夢嗎？」溫書恆問。

「是我，沒什么事，就是前幾天我去京都參加一個培訓活動，獲得了幾位大師的簽名，有老師您以前提到過的泰斗，我想把書送給您，改天去學校看您。」

溫書恆在那頭笑笑，「葉夢，你有心了，有機會來賓大玩。」

掛了電話，葉夢讓葉仲謙調頭。

「我朋友還在未央，我要送她回家。」

他們把喝醉的韓依依送回了家，葉夢看到她在床上睡著，才放心的離開，給她留了張字條。

回去的路上，葉夢跟葉仲謙說了韓依依的情況。

葉仲謙聽著皺起了眉，「你身邊的朋友怎么沒一個正常的！」

葉夢迷茫的視線望著窗外，「我知道依依這樣做不對，可我不知道該怎樣勸她，她愛溫老師愛得很深。」

「破壞人家庭就是不對，這是原則性錯誤，再愛都不能成為借口。每個人活在這世界都是有責任的，這個世界也是有規則的，不能以愛之名傷害別人。」葉仲謙一本正經都說著，「你那朋友就是個傻瓜，她現在年輕，你老師喜歡她。往後還會有比她更年輕的人，會取代她。像你老師那樣的男人，都是經不起女人撩撥的。」

葉夢頭趴在車窗上，風吹在臉上絲毫不覺冷，她嘆著氣道，「我自己的感情一團糟，我身邊的朋友也沒一個順利的，我怎么覺得自己是個不祥之人，誰沾上我都會倒霉似的。」

葉仲謙伸手在她頭上摸了摸，「傻丫頭，沒見過人把罪往自己身上攬的。別胡思亂想。」

車子停在了葉夢公寓的樓上，葉仲謙試探的問，「什么時候帶我見這輛賓利的車主？」

葉夢羞紅了臉。

「行了，開個玩笑而已，上去吧。」

葉夢猶豫了一下，說道，「小叔送我上去吧，順便去家里坐坐。」

葉仲謙摸摸她的頭發，「改天吧，至少讓人准備下呀。」

葉夢想想也是，這人有暴露癖好，誰知道他一個人在家干嘛。跟葉仲謙揮了揮手，她獨自上了樓。

——

用鑰匙開了門，莫紹庭並不在客廳。葉夢一頭鑽進客衛，對著鏡子瞧了瞧，嘴上很明顯被咬破的痕跡。

她不停的刷牙，想要把顧子淵留下的痕跡徹底清除。曾幾何時，他的吻讓她覺得甜蜜，如今卻覺得厭惡。

莫紹庭大概聽到了聲響，敲了敲門，問，「在里面干什么？開門。」

葉夢刷完牙，抿緊了唇去開門，把頭低著，深怕被他瞧見。

可這點小花樣又如何能騙得過他，莫紹庭黑著臉扣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看著她微微腫起的嘴唇，他墨黑的眸子逐漸深邃了起來。

葉夢吞吞吐吐的解釋，「我吃飯時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嘴唇，疼死我了。」

他微挑了下眉，陰冷的聲音說，「你把我當白痴嗎？」

葉夢低下頭，「我跟朋友去未央吃飯，遇到一個醉漢，他上來就親我，我嚇壞了，幸好我小叔出現，沒有出事。」

「滿嘴謊言！」他甩開她的手。

葉夢心里已經很難過，被他這樣一說，更覺委屈了。沒有說實話，一來不想他生氣，二來不想他去找顧子淵的麻煩，希望事情就此結束，簡簡單單的。

那天晚上，兩人躺在一張床上，卻一句話也不說。莫紹庭一直喜歡抱著她睡，她也喜歡窩在他懷里，可這晚他碰都不願碰她。她不小心碰到他，他都會躲得遠遠的，像是嫌她臟似的。

秋季，天氣越來越涼，濱海的氣候又很特殊，夜里氣溫非常低。在未央什么也沒吃，此刻躺在床上，葉夢又冷又餓，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她掀開被子下了床，為了不吵醒他，輕聲輕腳的走出了卧室。

走到廚房，看到冰箱被塞得滿滿的，可惜她什么都不會做。為了節省時間，就下了點面。

一個人坐在餐廳，吃著熱氣騰騰的面，也不覺得委屈了。女人，得學著愛自己。她再也不相信，會有個男人視她如生命。

手機的短信提示音響起，她拿起手機查看，是顧子淵發來的一連串短信，雖然早已把她從聯系人刪除，可這熟悉的號碼她永遠也忘不了。熱戀期，他們曾經一個晚上發過近百條短信，那時候以此為樂，現在還有多少人有這閑情。

葉夢打開收件箱。

第一條：「對不起，今天晚上我喝多了，做了沖動的事，請你原諒。」

第二條：「雖然喝多了，可我說的都是心里話。」

第三條：「夢夢，想想我過去對你的好，回到我身邊吧，再也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了。」

葉夢把手機丟在一旁，趴在餐桌上，眼淚水抑制不住的流了下來。再也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了，看到這一句，心痛得無法呼吸。她都不知道這眼淚是為誰而流。

卧室里，莫紹庭其實一直沒睡著，他討厭她對他說謊，討厭別的男人碰她。可是看她出去找吃的，又忍不住心疼。一想到她前幾天為了給他下面條，手上燙出兩個水泡，心口疼得更厲害了。

終是舍不得，他掀開被子下床，走了出去。

一看，她趴在桌上哭，肩膀一抽一抽的。頓時，心臟像是被什么擊中，他加快腳步走過去。

擺在餐桌上的手機這時又響了起來，還是顧子淵發來的短信。

莫紹庭比葉夢更快一步搶走手機，他查看著，墨黑的眼眸漸漸變綠，臉色鐵青。

「夢夢，我們說過這輩子只愛彼此。你給我發的幾萬條短信我都還存著。」

葉夢站起身，向他伸出手，「手機還我，你憑什么看我的短信？」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一刻看到他，非常生氣。

他把手機還給她。

她認真的看著他，「莫紹庭，我們分手吧。」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你再說一遍！」

「你不是想知道今天發生了什么嗎？我前男友吻了我，我發現我還是沒辦法忘記他，所以，我們分手吧。」

莫紹庭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這段日子，你把我當什么了？」

「起初我以為你只是玩玩，我也空虛，配合著你玩玩，可是今天我發現你認真了。對不起，認真的感情我玩不起。你走吧。」

「你說得都是真的？」

他咬牙，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葉夢閉上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莫紹庭松了手，轉身離開，甚至沒去換下那一身睡泡。

忽然懷念一個人的生活，和顧子淵分手以後，她一直一個人，雖然有時會覺得孤單，可日子卻不用這么糾結。

莫紹庭給了她很多的溫暖，她發現自己越來越認真，甚至逐漸有了念頭，帶他回家，公開關系。她知道這不是一個很好的預兆，不想顧子淵的事再次上演，不想受過的傷再來一次。

——

和莫紹庭分手，他並沒有完全走出她的視線。不知不覺，家里到處都是他的東西，衣櫥里有他的衣服，浴室里有他的洗漱用品，鞋櫃里有他的拖鞋，就連床頭都還擺著他辦公用的筆記本。

葉夢想著把筆記本還給他，又不想跟他見面，猶豫著已經過去一段時間。

這段日子，她覺得生活無比輕松。下班有時去小叔那里混吃混喝，有時一個人在外面吃一點。周末，有時在家里宅兩天，沒完沒了的看韓劇，掉眼淚。有時一個人出去看電影，在電影院呆上一天。更多的時候是回麗縣陪外婆。

馨兒會經常給她打電話，葉夢都以各種理由拒絕去莫家。無奈之下，容媽和容伯時而帶著馨兒來找葉夢，通常一起吃個飯。

「夢姐姐，我明天不能來和你一起吃晚飯了。」

葉夢看著孩子一本正經的樣子，笑問，「你明天有事嗎？」

「明天小姨來看我，我要陪她。」

葉夢微微怔了下，隨即淡淡的笑了笑。

「夢姐姐，你不跟我爸爸好了嗎？為什么你們都不在一起了？」

葉夢伸手摸摸她的頭發，「夢姐姐把你爸爸還給你。」

小丫頭嘟起了小嘴，「可是我希望夢姐姐和爸爸在一起，這樣你就可以經常去家里看我了。」

葉夢沒說話。

一旁的容媽皺著眉道，「葉小姐，你和莫先生好好的怎么就……你不知道莫先生最近真是茶飯不思，我看著都心疼。」

「容媽，別說了，我和他已經結束了。」

葉夢不願說這些，想著帶馨兒去游樂場玩一玩，容媽突然接到了莫紹庭的電話。

掛了電話，容媽有些吞吞吐吐的對葉夢說，「葉小姐，不好意思，莫先生來接我們了。」

馨兒一聽抱著葉夢不撒手，「容奶奶，我還要和夢姐姐玩一會兒。」

容媽沒辦法，只好說了實話，「你小姨提前來了，已經在機場，你爸爸要帶你去機場接你小姨。」

馨兒還有些猶豫。

葉夢拍拍她的肩膀，「乖，去吧，夢姐姐改天再帶你去游樂場。」

「夢姐姐，我不陪你，你不生氣嗎？」

葉夢笑，「當然不生氣。」

「那你送我出去。」

葉夢想想答應了，有馨兒夾在中間，她和莫紹庭不可避免會見面，既然已經分手，也該學著坦然，何況也不是什么刻骨銘心的戀愛。

葉夢把馨兒送出商場，莫紹庭的車子已經在外面。

葉夢拍拍馨兒的小臉頰，「我已經送你到這里了，趕緊上去吧，別讓你小姨等久了。」

「夢姐姐，抱抱。」

孩子用力的抱了抱她，才跟著容媽一起上了車。

車子沒有立刻離開，江睿從副駕駛下來，來到葉夢身邊，「葉小姐，我們先送你回家吧，這么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

葉夢笑著搖手，「不用，我還想逛一逛。」

「這，那好吧，你注意安全。」

看著他們的車子離開，葉夢轉身又進了商場。

在商場逛了一圈，看中了一個包，拿出卡包准備刷卡時，看到卡包里有張莫紹庭的卡。這張卡他當初給她的時候，她記得自己沒拿，還生了氣，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又把卡塞進了她的卡包里。

「小姐，這個包您還買嗎？」

葉夢回過神來，重新拿了張自己的卡，付了錢。

逛著逛著覺得沒意思，找了家咖啡廳，點了杯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沒有人像她那樣，是一個人。然而她卻不覺得孤單，反而覺得輕松愜意。很多時候，她可以這樣安靜的坐一天。

手機鈴聲在這時響起，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按下接聽鍵，那頭傳來的卻是無比熟悉的聲音，「夢夢，你在哪兒？我想見你。」

葉夢直接切斷。

很快，顧子淵用自己的號碼發來一條短信，「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在濱大的籃球場等你，我會一直等，等到你來為止。」

掛了電話，葉夢的眼淚奪眶而出。

很多時候，一步錯了，步步都是錯。顧子淵走了那一步，她永遠都不會回頭。

偶爾看到大街上的孩童，她會想，如果一早沒選擇讀研，本科畢業就結婚，他們的孩子或許也有這么大了。

不知為何，今天特別的感性。

——

周雨彤一下飛機就看到莫紹庭和馨兒，她笑著走過去，一把將馨兒抱起。孩子很重，抱在手上很累，可一想到她是姐姐留在世上唯一的寶貝，再累都覺得滿足，想要多抱一會兒。

孩子親昵的喊著「小姨」，周雨彤覺得整顆心都軟了。

「外婆原本也要來，但是有事，沒能過來，下次跟外公一起來看你。」

「小姨來看我，我最開心了。」

這丫頭越來越會哄人了。

上了車，周雨彤才有時間跟莫紹庭說話，「姐夫，打擾了。」

莫紹庭簡單的回了句，「沒事。」

看莫紹庭臉上並沒有多少笑意，反而有些深沉，周雨彤有些難過，覺得自己這趟是不是來的太突兀了。

車子一路開往莫家別墅，周雨彤誇張的贊嘆，「濱海環境真好，好安靜。」

江睿在前面開車，插嘴道，「比不上你們京都繁華。」

周雨彤笑說，「比起繁華，我更喜歡安靜。姐夫，這次我在濱海多玩幾天，你沒意見吧？」

莫紹庭能說有意見嗎？他只搖搖頭。

車子到了莫家別墅，馨兒已經在車上睡著，周雨彤把馨兒抱下了車。看到莫紹庭走到駕駛座，她低聲問，「姐夫，這么晚了，你還要出去嗎？」

「嗯，有事。」

莫紹庭坐上車，車子一溜煙駛開了，速度驚人。

江睿撇嘴，就他那點小心思，他還是猜得到的。

莫紹庭又去了商場，雖然不確定她是否已經離開，他還是來了。在商場找了一圈，沒看到她。有些失落的准備回家，卻一眼看到坐在咖啡廳靠窗位子的她，趴在桌上，像是在哭泣。

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他走進咖啡廳，來到她面前。猶豫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葉夢很敏感的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眼前的人。

「為什么哭？」

心里有個想法，她也許是吃醋了。

可是葉夢用力抹了把眼淚，站起身，淡漠的回道，「不是因為你。」

他雙手下意識的握成了拳。

葉夢繞過他，徑直離開，然而只走了一步，手被他扣住，他冰冷的聲音問，「眼淚為誰而流？」

這時，葉夢的手機又響起了短信提醒音，她緊緊捏著手機，沒去查看，莫紹庭卻輕而易舉把手機搶了去。

「夢夢，還記得嗎？那年我生日，你用蠟燭為我拼了愛心，你說蠟燭有燃盡的一天，你對我的愛卻永遠不會熄滅。我在等你，過來好嗎？」

莫紹庭看著，猩紅了雙眼。

「你那么喜歡看別人的短信嗎？」

葉夢不悅的搶過自己的手機，走開了。

——

莫紹庭很晚才回到家，周雨彤聽到聲響從馨兒房間走了出來，她身上穿了件單薄的真絲睡衣，v領開得很低，胸前的風光一覽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