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亦琛工作實在太忙，沒做逗留，第二天就回了倫敦。葉夢送他去機場，對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不僅不能滿足他，還無法陪伴在他身邊。

「我要回去了，你在這里乖乖的，每天都得跟我通電話。」他輕撫著她的頭發，叮囑。

葉夢點頭。

「沒什么要對我說的？」

葉夢想了想，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這話我聽著怎么有些害怕？」

葉夢看著他的眼睛，「對不起，不能陪你回去。」

席亦琛輕輕將她攬進懷里，笑說，「算了，你外公年紀大了，也不容易。不過，我只能給你很少的時間，往後結婚了，可不會再跟你分居兩地了。到時候還希望他們能夠理解和體諒。」

送走了席亦琛，葉夢沒有離開。而是撥打了莫紹庭的電話，鈴聲響了一會兒便被接通了，他的聲音好似有些難以置信，「葉夢？」

「莫紹庭，我找你有事。」

他問，「你在哪兒？」

「我在機場，剛送我男朋友走。」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接著低沉的聲音說，「在那兒等著，我現在過來接你。」

葉夢坐在機場等待，過了好一會兒，莫紹庭才找到她。

他有些氣喘吁吁的走到她面前，「從公司過來的，讓你等久了。」

葉夢站起身，冰冷的眸子盯著他，聲音也是同樣的冰涼，「我沒想到四年的時間讓你變得如此陰險，發那些照片給席亦琛，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就算有天我跟席亦琛分手了，我也不可能要你的。」

莫紹庭抿了下嘴唇，淡淡的說道，「先跟我走，我們換個地方談。」

機場來來往往的人很多，莫紹庭的回頭率也很高，不少人都朝他們看過來。

「為什么要換地方談呢？你覺得丟臉嗎？做了那種事情你還有臉嗎？還要臉嗎？」

莫紹庭臉有些掛不住，伸手去拉她的手，「我們出去再說，這里人多。」

葉夢用力甩開他的手，「我就要在人多的地方說，我就要讓大家都看清你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衣冠禽獸。」

來來往往的人開始對他們指指點點。

莫紹庭有了一股蠻力將葉夢拉了出去，塞進了他的車里。

車子很快上了路，在車流中緩緩移動。莫紹庭唇線抿得很緊，視線凝視著前方，專注的開著車。

遇到紅燈停下，他才開口，問，「鬧鬧回來了沒？」

葉夢語氣仍然很不善，「他回不回來與你無關，以後我不會再讓你見孩子，你這么沒品，我怕孩子被你教壞。」

莫紹庭沒再說話。

車子在路上行駛，雖然對這座城市很陌生，可她知道這並不是回江家的路。

「就在前面把我放下來吧。」

「一起吃個飯吧，不是要跟我好好談談嗎。」

莫紹庭最終把車子停在了一家會所的停車場。

「飯就不吃了，我們就在這里把話說清楚吧。」

「我餓了，陪我吃一點吧。」

莫紹庭把車停好，打開車門，正要下車，葉夢煩躁的低吼了句，「我說不吃，我們就在這里把話說清楚。」

莫紹庭把車門關上，低沉的聲音說，「說清楚，你覺得我們之間能說得清楚嗎？我是給了很多東西給席亦琛看，可我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每個人都有爭取自己愛情的權利。之前，我想過放手，讓你和他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我沒感覺到你的幸福，反而覺得你並不能放下過去。葉夢，何必再自欺欺人呢？感情這東西，你騙不了別人，更騙不了自己。」

「你的意思是我還愛著你對嗎？」葉夢挑眉問。

莫紹庭不理會她言語間的嘲諷，繼續說道，「當年的事情，我想我們也該再談一談。我承認，最初的時候，馨兒離開，我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也有些怪你氣你，因為那丫頭是那么的想見你最後一面，卻帶著遺憾離開了。可我不是傻子，氣過恨過，冷靜下來，我也會去想原因。你在機場差點發生意外，你外婆的離開，葉仲謙後來全告訴我了。可我不得不對你說狠話，不得不和你說分手，你永遠都無法理解我的苦心。」

葉夢靜靜的聽著，情緒也被他帶回了當年，那種噬骨的疼痛好似又嘗了一遍。

「馨兒的離開，周家是最難接受的，他們不但怪你沒來看馨兒最後一面，他們還恨我把馨兒的身世藏了那么多，可是他們無法向我動手，只有動你。你也許不知道他們那世界的黑暗和血腥，也許讓一個人消失不會有人發現。而我，一個生意人，除了錢多，沒有任何可以和他們相抗衡的力量，我保護不了你。之所以知道他們的行動，是我家里人透露的。當時的情況，如果我執意要和你在一起，周正鶴和我父親會聯合動你。我父親就是這樣一個為達目的可以不顧一切的人。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他們像當初對待林語曦那樣對待你。」

莫紹庭說著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當年和林語曦在一起，我也試圖反抗過，可反抗的結果是我們的孩子被我家人親手扼殺掉。我很努力的讓自己變得強大，離開他們的視線，在我以為已經跟家里斷得徹底，以為他們不會再左右我時，我才敢給你承諾。可我錯了，我這輩子都是我父親的工具，永遠逃脫不了。即便我生意做得再大，即便我再有錢，再有能力，我仍然保護不了自己愛的人。」

葉夢第一次聽莫紹庭說這么多這么多的話，感覺有些久遠。此刻，他的情緒有些激動，聲音也越發的沙啞。

「我不得已才向我家人妥協，妥協的要求是離開你，和梁芷凝在一起。正因為我的妥協，我父親和梁芷凝的父親才出手組織了周正鶴的行動。葉夢，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那種保護不了心愛的人的滋味。四年的時間，我甚至沒有睡過一晚好覺。我每天都在想，你和孩子過得怎么樣。我甚至幼稚到用我們的照片拼出孩子的樣子，日日夜夜對著你們的照片失眠。我不知道，你是否曾像我想念你這般想念過我。」

葉夢把頭瞥向窗外，用力抹了把眼睛。

「我知道我用了很卑鄙的手段，我真的太愛太愛你。如果你也像我愛你那樣愛我，再給彼此一次機會，我願意用我的余生去彌補對你和孩子的虧欠。」

「對不起，我已經對另一個人有了承諾。」葉夢說著冷笑兩聲，「莫紹庭，你總是那么自以為是，你怎么知道你這樣做是我想要的。兩個人在一起不是只能同甘，也可以共苦。當年，我寧願和你在一起一同面對未來，面對坎坷，甚至面對死亡，也不願你自以為是的替我做了決定。既然做了決定，今天就不要回頭。這四年，一直是席亦琛在照顧我和孩子，是他的家人在照顧我們，你讓我如何抽身回到你身邊？我做不到那么無情。」

「可是你不能再生育！」莫紹庭沖動的說出口，「他能接受嗎？他的家人能接受嗎？他那么龐大的企業難不成以後讓鬧鬧繼承？葉夢，這些你考慮過嗎？葉夢，回到我身邊，只有我是不介意這些了。」

葉夢淡淡的笑著，表情異常堅定，「我生病了可以先治療，如果真治不好我也會跟席亦琛坦白，到時候能不能接受，我會尊重他和他家人的決定。而不是像你這樣，理所當然的覺得是為了對方好，其實是另一種傷害。」

莫紹庭低吼，「如果當年我執意和你在一起，我們也許就沒有鬧鬧了。」

「那又怎樣？你尊重過我的選擇嗎？」

莫紹庭沉默了。

「莫紹庭，如果還是個男人的話，請不要再做那些陰險的事。我的未來，我自己有主意，不用你再替我做決定。你再這樣，只會讓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

葉夢後來又去了醫院幾次，所有專家看了都建議先保守治療，暫時不可以懷孕，以後還得看恢復的情況。

江明清抽空關心了葉夢的病情，家里人討論決定，跟席亦琛坦白。在無法確定能否治好的前提下，隱瞞不是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