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滄浪河(八)(1 / 2)

三天後,白河派宗門大殿。

宗門大殿作為一個宗門的臉面所在,裝潢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的。白河派既然名字中有個「白」字,大殿中當然是以白色為主色調。修真界有靈符作為養護工具,上千年過去了,大殿中七根白玉雕成的龍紋石柱還是光潔如新,沒有粘上哪怕是半點的灰塵。殿中是一張黑色的長木桌,木質很是奇怪,極重,摸上去就如同金屬一般。長桌左右兩邊坐著十來個廣袖長袍的修真者,剩下兩端一端坐的是當前白河派的掌門,另一端則是太上長老謝白繼。

大殿里的氣氛很是奇怪,半晌都沒有一個人說話,空氣沉悶的就像是凝固了一樣,除了抬起頭緊盯著謝白繼的掌門,冷冷回瞪的太上長老,其他的十來個人都像是鵪鶉一樣低著頭一言不發,也不動,只怕兩個人的目光會在下一刻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來。

他們當然是對謝白繼心生不滿的,這些年來對方一直卡在元嬰期大圓滿無法突破,簡直就像是得了神經病一樣怎么也不肯放棄,門派里只要有了可能助人突破的好東西,他二話不說是一定要弄到手的,也不管別的人是不是也需要這個。甚至就連有時候別的長老出去什么秘境啊洞府啊什么的地方探險得來的,他也能厚著臉皮找人去要,還美名其曰自己是為了白河派的發展,白河派底子太薄,只有真正擁有了化神期的大能存在,才能夠真正跟其他的大門派叫板。

可話雖是這么說,誰能喜歡自己辛辛苦苦甚至是拼了老命得來的東西,人家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跟個黃花大閨女一樣,事兒完了半點兒力氣都沒有花就這樣拿走了?

可謝白繼是元嬰期大圓滿,還是白河派唯一的元嬰期大圓滿。百年前白河派倒還有一個跟他修為一樣,甚至是更加高深的,可惜突破的時候被心魔暗算,走火入魔就這樣死翹翹了。從此以後,別說白河派外面在臨近幾個差不多規模的門派中就這樣低了一頭,內里全門派上下還都只能看謝白繼這吸血鬼的臉色行事。

套用現實里的一句話來說,要不是老子打不過你,早就跟你翻臉了。

白河派眾位長老的內心世界就是這樣的,謝白繼對於他們來說就像是雞肋,食之無用,棄之可惜。沒了謝白繼,白河派最牛掰的就剩下四個元嬰後期,跟人家別的門派比一比都嫌丟臉。可有謝白繼此人在這兒,無論是什么好東西都輪不上他們,還有什么玩頭,啊?

「謝太上長老。」白河派掌門打破了眾人之間的沉默,沉聲問道,「前兩日夜里死去的孟煊鷹和孟婷薇兄妹兩人,可是你的親傳弟子?」

謝白繼沒說話,一副「我懶得理你」的模樣。事實上以前幾乎每一次宗門大會上他也都是這副鬼樣子,把誰都不放在眼里,反正我拳頭大唄,你們又打不過我,還不能放棄我,必須要我在別的門派面前罩著你們,我又何必需要討好你們?你們討好我還差不多。

「謝太上長老!」掌門的聲音聽上去已經有些憤怒了,白河派所有高層里面,實際上他才是對謝白繼最有敵意的那一個。要知道,無論是靈符,靈石,還是天材地寶,可都是他負責分配的!謝白繼每次都把最好的給拿走了,別的長老們過來只能撿對方不要的,甚至有時候因為對方拿的太多最後還會搞得不夠分。他們惹不起謝白繼,那么火氣要往哪兒發?當然是他!他身為掌門,卻還只是一個金丹期大圓滿,太上長老之中誰都能隨便給他臉色看!

最重要的是,掌門本來就是掌管整個白河派規矩的人,他怎么可能容忍一個毫無規矩,甚至還會帶壞別的人不規矩的蛀蟲存在?這一次有孟煊鷹和孟婷薇的事情做引子,還牽扯到了正派宗門中人人聞之而色變的「閻王針」的存在,他就不信還不能把這位「太上長老」給拉下馬。

「哼。」謝白繼總算是願意看他一眼了,卻還是一臉不耐煩的樣子道,「掌門有什么疑問嗎?」

「孟煊鷹和孟婷薇兩人是你的親傳弟子。」掌門冷笑道,「可這兩人矛盾已深,甚至最後鬧到兄妹相殘的地步,謝太上長老居然毫無覺察?」

「我只是教他們修煉,別的事情莫非也要我管?」謝白繼眼光轉到了左邊的席位上,「做人的道德,人性,這難道不該是教化長老所要負責的東西?」

「你!」教化長老是個蓄著雪白長胡子的老人,這會兒氣的就連胡子都掀了起來。他就算是再不想得罪一個化神期的太上長老,這會兒也是忍不住自己內心里的怒火了。兩個明明是親兄妹的弟子被他教成這樣,一個賣妹妹求榮,一個用閻王針暗算哥哥,居然還能把事情推到他的頭上來?那孟婷薇作為一個爐鼎,十天里是有半個月都見不到半□□影的,更別說心高氣傲的孟煊鷹了,仗著有個太上長老的師傅撐腰,從來連宗門里長老傳授的課都不上,這居然還能算到他的頭上來?

「謝太上長老可不要血口噴人。」這時候左起第一個座位上的中年人開口了,「結局已定,人死不能復生,別的也不需要再說,謝師兄只需要告訴我們,那『閻王針』到底是從何而來?」

此人正是白河派剩下的那兩名元嬰後期之一。原本他也是絕不會來這里得罪這化神期的「師兄」的,但自從知道謝白繼的一身修為實際上是利用爐鼎提升上來的……呵呵。

打個比方,如果說他們與真正的化神期修士相比就像是三歲孩童和健壯的成年男人,那么和一個靠歪門邪道升級的化神期修士相比,就只相當於三歲孩童和半身癱瘓的瘦弱病人了。雖然差距還是有的,可熊孩子還真不一定就搞不贏大人。

更何況這熊孩子還有倆,而高位截癱人士只有一個。

「胡師弟說什么鬼話。」謝白繼的臉色不好看了,反問道,「莫非胡師弟還認為這東西是我給她的?」

「莫非不是?」那位姓胡的太上長老直接就被他給氣笑了,道,「她一個弱女子,又從未離開過你身邊,如果不是你給她的,又還能有誰?」

「鬼知道呢。」謝白繼說,「要是她真一直在我身邊,又怎么會死?」

胡姓太上長老徹底發怒了:「胡攪蠻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