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的睡眠質量並不好,因此他對生活習慣的要求極高也非常自律,作為一個軍人他忍受得了環境的惡劣和一系列的突發事件。
唯獨忍受不了的就是有另一個人睡在他身邊,和他蓋同一床被子。
結婚十年。
顧衍和布魯斯幾乎從未在一張床上睡過覺,從來都是在辦完事後,各回各屋各自睡各自的覺,互不干擾。現在到了白虎星,住得是布魯斯本來的房間,睡得是布魯斯的床鋪,且為了便於照料也只能將布魯斯放在自己身邊看管。
他只好強迫自己去調試,去接受自己睡覺時身邊有著另一個人的存在。
這過程顧衍來說十分艱難而緩慢。
幸好,布魯斯對於顧衍十分畏懼和戒備,從不敢輕易招惹他,即使是睡在同一張床上也絕不越界主動往顧衍身邊靠,就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幾乎讓人不怎么感覺得到他的存在。
這才讓顧衍沒有不適應到夜不能寐的地步。
接受了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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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星的戰事仍在焦灼,這讓顧衍變得極其繁忙。
為了不讓布魯斯智力出現問題的事情曝光,他破譯了布魯斯個人終端的密碼,以配偶身份進入了終端,然後再用終端以布魯斯的名義不斷連續發布著作戰指揮。現在,戰事已經演化得越來越惡劣。如果有必要的話,顧衍過一段時間甚至可能需要打開操縱布魯斯的機甲,以皇太子的名義直面參與這場戰役。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下的戰事決議是否正確。
但終歸逃不過,他和布魯斯夫夫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方出了事另一方也不可能毫發無傷的脫身而出的事實。
疲勞得將自己的意識抽出布魯斯的個人終端。
顧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坐到了沙發上稍稍放松了自己的身體,打開自己的個人終端給帝星撥過去了一通通訊請求。
「小衍,怎么了?」通訊請求很快被接通,「這么晚撥過來?」
「我需要凱撒.希里克當年所有的機甲星際戰斗的詳細資料,尤其是他吃癟的那幾場,可能的話我希望你在不驚動我爸爸的情況下,幫我把這些資料全部調出來......」
通訊儀那一頭半晌沒動靜,正當顧衍要再重復一遍的時候。
那頭才忽然無比肯定的,詢問道:「白虎星現在的敵方主將難道是凱撒.希里克?」
顧衍緘默不語。
「在消失了那么多年以後——」對面的人神色凝重的看著他,許久才回過神來,抽了口氣,道:「他終於又出現在了這個星際?並且,極有可能和你對上?」
「不是可能,是已經。」顧衍眼神微微放空。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次?」對面的人自座位上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顧衍眼神微動,垂下眼,「不是可能是已經。布魯斯出了事,暫時無法處理軍務。這些天和凱撒.希里克作戰的方針都是我制定的。」
「小衍,你知不知道他是你的——」通訊器那頭的人嘴唇顫了顫,似想說些什么。
可尚未出口,便被顧衍出言打斷,道:「歐文,我只知道我是帝國的軍人,我爸爸也是。而凱撒.希里克是背叛帝國的罪人。」
有些事他不說不等於不知道。
在成為聯盟元帥以前,孤兒出身的凱撒.希里克曾是帝國的軍人官拜少將,與顧衍的父親顧原更是畢業於同一所軍事學院同一位導師麾下的師兄弟。
後來,在一場與聯盟作戰的小型戰役中。
作為主將的凱撒.希里克驟然叛變,誅殺了其所帶領分隊中的三千多名同胞,這時人們才知道凱撒.希里克原來竟是聯盟總統的失散多年的親弟弟。
自此,凱撒.希里克成為了帝國的頭號公敵。
「這他媽的,都叫什么事啊?」歐文頹然倒在沙發上,無力扶額。
「或許,這就是注定。」顧衍緊緊抿唇,徑自說道,「注定讓他敗在我的手里,抑或,讓我死在他的手中。」
歐文復雜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兩人隔著通訊立體投影久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