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卻等在了這里。

林定看著他，一動不動。

他不介意，嗤笑一聲，慢慢走近。

他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似乎要給人一種莫大的壓力。

但也只是似乎而已。

林定站在原地，面色不動，眼神波瀾不驚。

戚楞終於在他面前站定：「我送你。」

他也知道，這里是天地酒店，這里的每一處角落，都有數不清的監控設備。所以，就算心在叫囂，他也只是說，我送你。

就這樣看來，他確實還是清醒的。

林定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抬腳往外走。

該是時候說清楚！就算他的態度從來都那么明顯，他從來都只當不知，也要和他說清楚。

戚楞見他當先往前走，面上笑開了一朵花，當下也沒再說什么，加快腳步追上林定，走在他身邊。

兩人並肩而行，林定面色不變，而戚楞，卻是心情好得不行。

一個拳頭的距離，是他和他自相識以來，靠得最近的距離了。

來到車庫，遠遠地看見自家的飛車，林定停下了腳步。

戚楞也跟著停下。

林定轉頭看他：「對不起。」

他面上照舊沒有什么表情，就連本應帶著愧疚的三個字，從他口里出來，也都平板得沒有一點波動。

戚楞站在原地，眼神晶亮，但竟然還有心情研究林定的表情和語氣。

而過了一會，戚楞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了，他面上的酡紅飛快褪去，眼里的晶光更像是熄滅的篝火，在冬日的寒夜里快速冷卻。

但他擺擺手，擠出一個笑容：「不過幾杯酒而已，說什么對不起。不用不用，你看，我現在好得很呢。」

林定看著他，漆黑的夜幕下顯得越加冰冷黑沉的雙眼沒有半點波動。

在這樣的目光下，戚楞的笑容再難以掛在臉上。

他試了幾次，最後還是收了笑，木木地看著林定。

他的眼睛涼得像一塊墨玉，在這夏夜里，更冷得戚楞受不了。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但這樣的清涼冰冷，卻還是讓他愛不釋手，難以舍棄。

戚楞心底苦笑，就算再喜愛，再鍾意，他也從來沒有接近過，就連一絲機會都沒有。

心扭曲得發疼，戚楞沒有辦法再擠出笑容，便就那樣木木地看著林定，問他：「你真的，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林定定定地看著他，眼神冰涼沒有一絲溫度。

戚楞雙手緊握成拳，並不尖利的指甲深插·入肉，卻及不上心底半點的痛楚。

他挺直了背，看著對面的林定，他嘴唇張合，卻還是那三個字：「對不起。」

其實戚楞知道，這三個字，在林定心里，同樣沒有半點意義。他會說，只是因為，他或者其他人覺得，他應該對他說，而已。就只是這樣，而已。

戚楞狠狠地閉了閉眼睛，壓下心底發酵的情緒，很久之後，他睜開眼睛，眼底冰冷無波：「沒關系。」

他笑笑，笑容晴朗和煦，揮揮手，動作隨意灑脫：「對不起，這么長時間，打擾你了。」

林定看著他。

戚楞又問：「對了，我能問一問嗎？」

「你這一年多，都在干什么呢？怎么這段時間，古今網上都沒有你的文章？」

「哦呵，如果介意的話，就當我不曾提過吧......」

林定眼神一動：「天元界。」

戚楞驚訝地看著林定：「天元界？你居然去玩游戲了嗎？」

林定眼底的波瀾只是一盪，就靜了下來，他點點頭。

戚楞的笑容更加燦爛：「嗯，我知道了。好了，我也不打擾你了。你去吧。」

林定走向自己的飛車，車門開闔，然後一個懸浮，當空就飛了出去。

戚楞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飛車遠去。

他站了一會，才擺手往自己的飛車走去。

進了飛車，他靠坐在椅背上，閉上雙眼休憩。

到了這個時候，心底極致的痛才被放了出來。但就算是這樣，極致的痛也開始扭曲，變化，沉淀。

他睜開眼睛，眼底沉黑，一如窗外此刻的夜色。

林定回了自己的住處，伸手在手腕上的移動光腦打入了一封口信，直接送到林朗那邊。

「大哥，注意戚楞。還有，莫峰。」

他一個人站在窗邊，看著窗外沉黑的夜色，兀自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