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離季時和何梁遠了,那對雙修道侶對視一眼,身穿淡紫襦裙的女子皺著柳眉,看著那兩個人的方向,問:「哲郎,真就這么放過他們?」
那男子修士臉色蒼白,眉宇間籠著一股沉郁,陰狠地瞪了季時和何梁的方向一眼,哼了一聲:「哪能這么便宜,且讓他們等著。」
那女子無聲低嘆,扭頭看著男子,一只雪白的柔胰拉起男子緊握成拳的手,擔心低喚:「哲郎。」
男子面色一柔,伸手反握上女子的手,踏空遠去:「走吧。」
隨著這對雙修道侶的遠去,這一片地界徹底地安靜了下來,微風吹過,有淡淡的青葉香氣浮起。而不知何時,這本來干凈的青葉香氣中竟然混入了一種馥郁的花香。
平靜的虛空一盪,似有漣漪激起,等到漣漪平靜下來,原地忽然多了兩個人。
卻正是吳靖達和桃夭。
吳靖達手托寶珠,笑著看向桃夭:「桃夭,這地兒可真有趣啊。你看,都擠到這兒來了。」
嘖嘖嘖,跟那陸散有些齟齬的姬哲、和陸散有大恨的他和桃夭、和陸散親如兄弟的西宸派季時何梁......全都湊到這兒來了!
吳靖達搖頭晃腦:「不過還是缺了一個人啊......」
桃夭好看的桃花眼一厲,隨即放緩,轉頭看著他:「你最好,不要讓我動手。」
吳靖達嘖了一聲,卻像是不敵桃夭冰冷的目光,敗退一樣扭過頭去,什么話也沒說。
桃夭看了吳靖達一眼,離也不離他,轉身就走。
吳靖達感知到身邊的氣息遠去,不由恨恨地一瞪眼,卻還是扭頭追了上去,嬉笑著道歉:「好了好了,小桃夭,我答應了你的事情當然不會忘記了。你放心,我不碰他就是了。你,你別的不理我......」
他伸手拉著桃夭的袖擺,小心地觀察著桃夭的臉色,一副擔心桃夭就這樣拋下他的樣子,看得桃夭也是心中一軟。
他心下無力一嘆,沒有拂開吳靖達拉著他袖擺的手,腳下也放緩了一點。
吳靖達心里一喜,面上卻還是那副委屈的模樣,緊緊跟在桃夭的身旁,不肯稍離一步。
等到這一片地界真正的安靜下來,天空中日升月落,漫天霞光遍照的時候,林中一道靈光悄無聲息地閃過,霎那間轉過千山萬水,落入何梁手里。
季時看見那道落在何梁手里化成一道靈符的靈光,等到靈光散去,才問他:「可真是有些什么?」
何梁點頭:「姬哲、吳靖達、桃夭,都和阿散有些仇怨。」
季時嗤笑一聲:「莫不是他們在阿散那里吃了癟就想在我們這里找回場子?」他見何梁點頭,不由瞪大了眼睛,「他們也將我們當成什么了!」
何梁看了季時一眼,拋去那些旁枝末節的東西,直接抓住重點:「沒找到那林定。」
季時神色不變:「阿散不是說了嗎?雖然林定只有金丹修為,但在這沭天秘境里說不得就比我們這些元嬰境的還要安全。我們還是先顧著我們自己吧。」
何梁點點頭:「走吧。」
季時乖乖地跟在何梁身邊,卻猛然想到了一點:「虧了虧了,早知道那兩個人是那姬哲,就不該只要他一顆璀華珠的!一顆璀華珠?也真是太便宜他了......」
阿散都說過,那個姬哲就是大氣運的人,身上的好東西多著呢。
卻說林定,他一路契合冥冥,只由著那冥冥中的一點靈光牽引往前走,全不理會身邊的任何情況。
他走過草原,不為草原里的靈草停留;他踏過靈湖,不曾注意到靈湖里的真水;他跨過高山,壓根沒有理會高山之上沉睡的神獸精血......
而那些守護著這些寶物的靈獸精靈,乃至是同樣落在這里的天元界的修士,也都沒有一個留意到經過他們身邊的林定。
那些或天然形成的禁制或特意布置的陣法封禁,也沒能影響他一點半點。
他就像是被這個世界徹底隔離了一樣,沒有任何人看到他,他也沒有將任何人任何東西看在眼里。
他只是一直往前走,雙眼茫然地往前走。
直到,他來到一處高山前。這山山脈綿延數千里,而主峰高約千丈,直插雲霄。
直到跨入這山脈地界,林定雙眼里一直籠罩著的茫然才徹底煙消雲散,神光湛湛。
「就是這里了!」
林定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低頭一整衣擺,毫不猶豫往山腳下的密林里走去。
密林里草深樹茂,山霧靄靄,視野淺窄,神識才透出體內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難辨前路。稍稍抬手,體內如臂指使的真元更是紋絲不動。
林定低頭想了想,干脆收攏神識,閉上雙眼,定心清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