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那是一顆巨大的蛋,表面粗糙如樹皮,深紅色如鮮血侵染,覆有鱗片狀的細密紋路。

沒有人發現它從箱子里滾落,顛簸翻滾,塵土翻飛,從山巔一路滾到崖底,飛躍凸起的石塊,重重落在柔軟的草堆里,卡在低矮的灌木叢下。

它堅硬得如同一塊岩石,靜靜地躺在濕軟的泥土里,好像自鴻蒙初開它就這般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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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衣服!」

一桿冰冷的槍指著裴千行。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記得失去意識前他正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一家咖啡館里,濃郁的咖啡齒頰留香,他剛剛拿起報紙想瀏覽當日新聞就遭到了多人襲擊,憑借矯健的身手擊斃幾人之後,明明已經逃脫圍獵,卻突然遭到一記雷擊,血液像被冰凍,全身肌肉瞬間失去知覺陷入昏迷,可那天分明是晴空萬里。

醒來,他發現躺在一個鐵籠子里,幾管黑洞洞的槍指著他的要害,持槍的均是肌肉虯結的彪形大漢,手指壓在扳機上。

但裴千行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害怕或者詫異,淡漠得像一塊生鐵:「你們是什么人?」

一持槍男人冷不防一記重拳砸來,正中面頰,裴千行半邊臉麻木,口鼻流出鮮血。

「少廢話!脫衣服!」

裴千行抬起沉重的眼皮,掃了眼面前粗壯彪悍的男人,手緩緩伸向紐扣。

從西裝外套到襯衫,裴千行脫去上衣丟在一邊,裸.露出精壯的上半身,勁瘦的腰沒有一絲贅肉,漂亮的人魚線向下延伸,隱沒在褲腰中,引發人無限遐想。他的肌肉呈細長形,乍一看不那么強壯,實際上這種肌肉最具有爆發力。

「褲子!」

男人說著帶口音的英文,右臉上有條猙獰扭曲的傷疤,看上去十分丑陋,他的手上長有厚厚的槍繭,顯然是長年用槍的人。

裴千行的手指摸向褲鏈,動作不急不緩,雖然是在他人威逼下脫衣服,卻從容自若得好像只是睡前寬衣。不論身體怎么動,他的視線自始自終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他的眼角有根根血絲,使整個眼球的顏色偏向於紅色,好像潑天的血水洗去之後留下的淡淡血印。

裴千行,綽號紅眼,是臭名昭著的跨國犯罪集團荊棘鳥的首席殺手,深受集團頭目的器重,據傳他殺人手段層出不窮,每次殺人眼睛就會變紅,所以被人叫做紅眼,甚至還有人說他生了一對美杜莎之眼,凡是被他看到的人就會死。

但不久以前荊棘鳥被多*警聯合剿滅,裴千行僥幸逃脫,藏身在南美,正打算休息一陣再謀後路,沒想到陰溝里翻船。

裴千行一生樹敵太多,想要他命的人黑白兩道數不勝數,這回抓他的是誰?一時還不清楚。

他彎腰褪下長褲,麻痹的感覺還沒有完全消退,行動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緩,但被他小心地隱藏。

大腿上完美的肌肉好像藝術家刀下的藝術品,修長的腿部充滿了力量感,好像隨時會跳起來把人踹飛,當他挺直背脊的剎那,周圍的人不約而同地端起槍,緊張地瞄准。

裴千行的唇角勾出淡淡的笑意,坦然展露身體,明明衣衫盡退,手無寸鐵的是他,反而看上去更具威脅。

傷疤男被他陰寒的目光看得極不舒服,用槍頂了頂他的腰:「內褲!」

裴千行遲疑,深深望進他眼里。

傷疤男好像終於抓住了軟肋,得意地獰笑:「一件都不留!」

殺意在裴千行眼中一閃而過,但依舊照辦。

他趁機觀察四周,一道一道鐵柵欄向遠處延伸,整個建築的內部都是由鋼筋搭建,光線昏暗空氣潮濕,樓上樓下還有持槍男子四處巡邏走動。乍一看像是一個監獄,但裴千行肯定這里不是什么監獄,那些看守無論是裝扮還是氣質與獄卒沒有半點關系。

內褲落地,這回裴千行徹底一.絲不掛。

傷疤男惡意地用槍口挑起他胯間沉甸甸的器物:「料還挺足的。」

裴千行露出森冷的笑意,後背的肌肉綳緊,沒有一個男人被槍頂著這種地方還會不在意的。

但傷疤男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向身邊的人示意,一人遞上一套灰色條紋囚服一雙布鞋。

「穿上!」

裴千行隨手一翻,沒有找到內褲,一言不發地直接套上。又有一人上前給他手腳戴上鐐銬。

「走!」冰冷的槍支頂著他的肩膀,裴千行向前趔趄。

鐵門打開,又在身後合攏,一條長廊通向黑暗。

雖然不是監獄,卻處處搞得像監獄,這究竟是個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