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想:完了!
隨著漢子的手臂落下,一股濃烈的氣味撲面而來,又熱又嗆,眾人不及防備被熏得眼淚鼻涕直流。
尤其是裴千行,還被他們壓在最下面,還沒被嗆死就要先被壓死了。
這是什么毒氣嗎?
幾人連忙閉住呼吸,卻又嗆得直咳嗽。
「你們過來,還趴在那里干什么?」漢子已退到遠處沖他們招手。
不是壞人?
他們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沖了幾步,再回頭,看見林邊點燃了幾堆干草,濃煙順著風飄向樹林,飛在半空中的白蟻被煙一熏,紛紛落在地上,地面上的白蟻受驚似的向後退去,與後面的白蟻擠成一堆,密密麻麻地在林子里到處亂鑽,但就是不敢進寨子。
幾個寨民時不時往草堆里添加干草,控制煙熏的方向,白蟻們互相擠壓了一陣,又如潮水般退去。
害他們逃了一路,又差點丟了性命的白蟻,竟然就這么輕而易舉地被這幾個寨民趕走了,幾人一時回不過神來。
原來他們誤打誤撞逃進了路線上的村寨,寨民們對付當地的蟲獸總有些特別的土辦法。
這是一個不大的傣家寨子,別致的竹樓拔地而起,高大的棕櫚樹遮蔽酷烈的太陽,一只母雞帶著一群小雞悠閑地邁著步子,一條平整的泥路貫穿寨子,只是通向外界的出口被藤蔓堵住了。幾個穿著短衫筒裙的傣族女人捧著洗好的衣服邊說邊笑地經過,幾個男人在路邊劈竹子,其中有兩個明顯不是當地人更像是游客之類的。
見慣了異變與破壞,見慣了殺戮與飢餓,與危機四伏的外界相比這里簡直就像是世外桃源。一切都是那么的寧靜祥和,一景一物風光旖旎,一時讓人分辨不出,究竟是他們闖入了一個美好的夢境,還是外界幾乎被毀滅的世界只是一場噩夢。
「你們幾個是當兵的吧?不是說昨天晚上來嗎?」黑臉漢子看他們的打扮,十分熱情主動。
「路不好走,耽擱了。」史東與他握手。
漢子並不意外:「也是,這幾天樹是越長越快了。」
「你知道我們要來?」裴千行疑惑。
「知道,我收到你們的人發來的信了。」
「你們這里還有通訊?」裴千行更奇了。
漢子笑道:「我們有鳥。」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裴千行看見樹上有幾只大嘴巴犀鳥,外面看上去沒有什么變化,還是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但異變出了鴻雁傳書的能力?
漢子自稱依魯,過去是做導游的,同時也是這里的寨民。
據他所說叢林異變一開始造成了極大的混亂,景區里人又多,很多人當場就死在暴.亂的野獸爪下,恐慌無可避免地蔓延。當時他正好帶著一批散客在附近的景點游玩,於是孤注一擲地帶著他們逃回家,一路上死了不少人,當然也成功地帶回了不少幸存者。
這個村寨非常地幸運,周圍的樹木長有許多氣根樹蔓,植物異變後更是瘋長,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將危險擋在外面,一般小型異變野獸想要突破還很困難,大型怪物比較有領地意識,不會輕易挪窩,所以也沒有來騷擾他們,偶爾一兩只闖入的怪物,均被寨里人合力殺獵殺。
再後來救援部隊抵達,帶走了大部分幸存者,剩下的基本都是不願離家的當地人和少數膽大不怕死的游客。寨子里自己種了不少農作物,養了些家禽牲畜,再加包括依魯在內的幾個異能人守護,日子雖然過得原始艱苦些,倒也一時安寧無憂。
唯一令他們困擾的是寨子外圍的植物長得實在是太快了,為了防止它們長到寨子里侵占家園,他們不得不每天派人砍掉,比如像被裴千行他們砍出來的路,最多一兩天就能恢復原樣。雖然依魯擔心有朝一日植物生長的速度會快過他們砍伐的速度,但眼下他們的生活可是比世界上絕大部分人安逸多了。
幸運地撿回一條命,裴千行等人長舒一口氣。
依魯領他們進寨:「你們連長讓我招待你們過夜,我等了一晚上不見人,還以為你們出事了。人沒事就好,瞧你們跑得一身汗,休息一會再走吧。」
依魯弄不明白各部隊之間的關系,他們也懶得解釋,跟著他上了一間竹樓,寬大的居室光線充足,通風良好,即使天氣再炎熱,進了屋頓覺清涼暢快,一杯清涼的水下肚,更是舒爽無比,一早上慌亂疲憊一掃而空。
一坐下來鄧柒就迫不及待把手伸出來:「我被白蟻咬到了!」
他的手已經沒那么疼了,可還是腫得跟兩根手指那么粗,彎都彎不起來,他一路上都忍著沒說,現在安定下來連忙求醫,其他人也有不同程度的紅腫。
依魯安慰他道:「沒事的,樓下有水你先去洗洗傷口,我去拿葯。」
剛才他們還有土方熏走白蟻,現在不知道又有什么方法治療咬傷,鄧柒洗了手,滿心期待。
依魯很快轉回,遞給鄧柒一軟管葯膏。
「這是什么?」鄧柒的眼睛睜得老大。
「葯啊,一天兩次,三天就好了。」
鄧柒原以為他會拿出什么神奇的、精心調制的異族葯物,沒想到他拿來的是一管普通到極點、治療皮膚過敏的葯膏。
「不對嗎?」裴千行拿過去看了看,沒有看出任何異常,又交到司馬雋手里,畢竟他是最懂醫的。
「放心吧。」依魯道,「寨子里的人被咬過好幾次,都是塗這個葯,一塗就好。」
史東也湊過去看了一眼:「你以為他會拿什么葯?」
鄧柒沮喪道:「比如什么黑乎乎的,用石臼裝的葯杵搗的,說不定聞上去臭臭的,塗在手上涼涼的那種……」
史東翻了翻眼:「你小說寫多了吧,現在是文明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