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休眠期的裴修遠還是沒有醒來,裴千行和史東也在房外守了一夜。
等待無助而無望,看著床上了無生氣的年輕人,裴千行本就容易泛紅的眼睛熬得都是血絲。
48小時過去了,沒有人再醒來,時間到了他們那里仿佛就此靜止。
幾名研究人員穿著無菌服從實驗室內部的門進入,開始拆連接在幾人身上的儀器。
他們放棄他了!
裴千行的大腦剎那間就炸開了,幾乎化成石頭的他動了起來,趴在玻璃上仿佛要下一刻就要破壁而入。
他們要殺他!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誰都不可以碰我弟弟!
眼前的畫面與記憶里看見弟弟被圍毆的畫面重疊在一起,他的眼睛瞬間血紅。
「紅眼!你要干什么!」史東攔腰抱住他,蠻狠地將他推在牆上,死死按住,「你這是要鬧事嗎?」
嚴厲的呵斥穿透耳膜,裴千行的大腦清醒了幾分,眼中的紅色也淡了一些:「我弟弟要死了。」
史東的雙臂緊緊地抱住他,生怕他做出什么意外舉動:「你先冷靜一下。」
裴千行掙扎了一下,卻覺手腳發軟一時竟無法掙脫,史東輪廓分明的臉近在咫尺,強勢中帶著擔憂。
「這是他的選擇,他的命!」
「他是我弟弟!」
「不要勉強自己!」
裴千行急促地呼吸,似乎在努力接受這個事實,可狂躁的心根本無法平靜下來。
「兩位好啊。」顧正航頂著一頭亂發出現在他們面前。
裴千行找到了發泄的目標,凶狠地瞪著他:「你們放棄他了,是嗎?」
顧正航心底一顫,但表面上還是維持了一個研究人員應有的尊嚴:「不能這么說吧。這排實驗室是專門為休眠蘇醒准備的,所以必須騰出來給下一批自願者使用。季將軍下了指示,他們將會被轉移到其他區域保持觀察,繼續提供生命支持。溶解劑的研究還在繼續,他們未必沒有蘇醒的可能,你要抱有希望。」
史東感覺到懷里的人慢慢放松了身體,雖然希望渺茫,但至少還存有一線希望。
或許,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裴千行望著玻璃那一邊,休眠中的人一個接一個被推出去,裴修遠是最後一個,睡顏靜好,如此乖巧。
但裴千行猛地撞開史東,撲到玻璃上。
史東猝不及防被他摔到一邊,沒想到剛剛還軟得沒力氣的裴千行突然爆發,又立刻跳起來拉他。
「我看到修遠動了!」裴千行大叫。
另外兩人怔怔地看著他。
「你們是不是以為我幻覺?」裴千行心急如焚,揪住顧正航的衣服,「快讓他們停下來!快!」
顧正航被他吼得完全反應不過來。
裴千行的視線沒有從裴修遠身上離開過:「你們看!又動了!他又動了!你快點讓他們停下來!」
一滴水在天花板上聚集,搖晃,滴落,濺起皇冠形的水花。
史東也感覺到空氣中的異樣:「好像是不對勁!趕緊打電話給里面!」
顧正航連忙拿起牆上的電話,被他們催得手都在抖。
玻璃上凝結出一層水汽,幾秒鍾內模糊了視線,潮得好像被大雨打濕,水簾般地往下滴水。
「不好!」裴千行大吼,「危險!快讓里面的人出去!快!」
話音剛落,實驗室里就下起了雨,滂沱大雨憑空而降,瞬間將里面的人淋濕。
顧正航終於撥通了電話,提醒里面的人撤離。
但還是晚了一些,剎那間水漫金山,不知道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快速沒過腳背。
研究員驚恐地跑出實驗室,關門時水已漲到了他們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