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挑選出來的精銳部隊受到了戰損，而且一下子就是兩個人。

隊友的鮮血在蝴蝶手臂上流淌，它伸出細長的舌頭舔去手指上的血，咧開嘴無聲地大笑，金色的翅膀在光照下如同金箔。

不遠處飛舞的蝶群又開始變化隊形，它們也同樣聚攏在一起，耀眼刺目的幻光閃過，又出現了一個蝴蝶人，翅膀閃亮如銀片。

膠水人體力嚴重透支癱軟在地，膠水牆徹底崩潰，眾人完全暴露在了蝴蝶的攻擊之中。

一金一銀兩只蝴蝶人散散合合，散開時是數以千萬的小蝴蝶，合攏時是生有華麗翅膀的蝴蝶人。

它們在天空中追逐旋轉，不斷變化著位置，眾人只覺有一陣風圍繞在他們身邊，冷冽肅殺充滿殺意，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從里面伸出一只爪子將人撕裂。

維克多的屍體還躺在人群中間，濃重的血腥味擴散開來，刺激著他們的嗅覺。

丹尼斯忽然感到身邊的空氣里有些異樣，皮膚敏感地察覺到了能量異動，他怒吼一聲，一掌拍向那詭異之處。

天空中的金蝴蝶模糊了一瞬散成了小蝴蝶，同時他們感到肩上無形的壓力一松。

但也只是短短的幾秒鍾時間，小蝴蝶很快又匯集成了金蝴蝶，嘲弄似的張開大嘴。

面對看不見的敵人，他們束手無策，盡管能憑感覺在它攻擊的一瞬間進行反擊，但這全靠戰斗經驗和一定的運氣，稍有不慎就會被蝴蝶撕碎。

他們背對著圍成一圈嚴陣以待，試圖用耳朵辨析風聲的變化。

金銀二蝶在他們頭頂飛舞，翅膀扇動，灑落一地金色銀色的粉末，在天空中畫出一道道美麗的弧線，好像舞台上最奢華的裝飾。

鄧柒目不轉睛地盯著蝴蝶，即使翅膀上反射出來的金光刺痛了他的眼睛，都不曾移開視線。

在旁人眼里這或許是兩只人形蝴蝶，但是在鄧柒眼里，那是上千上萬甚至上億道光，每一道光都比發絲還細，紅的、綠的、藍的，仿佛這大千世界的顏色都匯集在了這里，有的擰成一股，有的交織在一起。

每一道光都是一只蝴蝶的腦波，細到極致但又確實存在。

太多了，多到幾乎讓鄧柒窒息，遠遠超過了他大腦所能承擔的極限。就好像一個池子里裝了太多的水，他覺得他的腦袋快要炸開。

他的眼睛已看不見正常事物了，甚至聽覺觸覺一切感官都消失，大腦所有的能量都在處理蝴蝶的腦波上。

那種痛苦與*的傷痛不同，直刺靈魂深處。

但他不想放棄，他必須把蝴蝶的腦波歸置好，如果還想活著離開，這是唯一的出路。

慢慢地，他連身體都感覺不到了，神經的反應只局限在頭部，好像他只是一顆被砍下的頭顱，這種感覺令他十分恐慌。

史東的掌心燃燒著火焰：「都小心點，千萬不要分散，我們……」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停止了呼喝，眼前出現了奇異的景象，一只黑白色好像用鉛筆畫出來的蝴蝶人迎面飛來，揚起細窄如刀的手臂砍向自己的手臂，史東不假思索地將火球丟出去，正中蝴蝶人面門，蝴蝶人驚恐地無聲尖叫，捂著臉後退，遠處一波彩蝶里掉下一群被燒焦的蝴蝶屍體。

剛才發生了什么？他居然看見了蝴蝶人並准確地打中了它？

但是眼睛看出去的世界又不太一樣，除了正常看出去的世界，又多了一層線條化的世界，就好像兩個平行世界重疊在了一起，更像是一張普通的彩畫上，蒙了一張透明的，一模一樣圖案的素描。

史東意識道，這不是他「看見」的，而是跳過眼睛吸收光源，直接進入大腦處理圖像的步驟，是腦電波的干擾直接將畫面投射到他腦中，使大腦產生了「看見」兩個世界的錯覺。

「鄧柒？」史東驚異，能做到這件事的只有鄧柒。

與此同時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見」第二世界，更重要的是，他們「看見」了蝴蝶人的位置。

鄧柒將處理過的蝴蝶腦波反饋給每一位隊友，這一刻他是所有人的眼睛，所有人的大腦。

「快！」鄧柒虛弱道，「我堅持不了多久，快干掉它們！」

能看見敵人一下子讓大家士氣大振，他們不再是茫然待宰的羔羊，當即奪回了主動權。

裴千行第一個跳了出去，手中的血紅匕首拉長成了一把劍，直刺銀蝴蝶的頭部。

但即便如此，蝴蝶人還是極難對付，當裴千行的劍尖剛剛觸碰到蝴蝶人，它立刻散去身形，化成小蝴蝶。裴千行順勢一帶，掃落一大片小蝴蝶，看似數量很多，可對龐大的整體來說，影響微乎其微。

小蝴蝶散開又合攏，蝴蝶人瞪著琉璃般的眼睛，神情變得猙獰。

其他人接二連三地對蝴蝶發起進攻，尤其是斯科特，他變身為一只獵鷹，與裴千行一起在半空中戰斗，雖然鷹形態的他戰斗力一般，但對裴千行來說是一個輔助。

蝴蝶每散聚一次，鄧柒的臉就白上一層，汗水劃過他的臉頰，但是他感覺不到，體力的消耗真真切切，忽然他身體晃了晃仰面摔倒，但是他控制不住，只能硬挺挺地傾斜。

但當他就要倒下時，他的身體又被人接住了，雖然沒有觸感，可那種安心傳遞到了心中。

是誰？他無法確定，但是天邊遠遠傳來飄渺的聲音：「加更……加更……」

兩只蝴蝶人在裴千行和斯科特的夾擊之下漸漸出現頹勢，眼看有了取勝的跡象，兩只蝴蝶同時爆開，刺目的光逼得兩人後退，金銀二色的光環繞成圈狀，像蛹子一樣將蝴蝶包裹其中。

雙蛹慢慢靠攏，互相擠壓，合二為一，形成金銀相間的條紋，絢爛的光比太陽還要熱烈。

下一秒，蝶蛹破開一個口，一只金底銀紋的蝴蝶飛了出來，比原先的更大，蘊含的能量也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