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名字誰取的?(上輩子是我姥爺,這輩子——先考所取。)
唔,沈小哥節哀,今年多大了?(二十三——虛度一十三歲)
十三歲參加院試,年少有為呀,家住哪里呀?(家早就沒了——元寶鎮李家坪。)
......
劉老爺問題一個接一個,完全不帶停的,搞的沈伯謙想打斷都找不到機會。
好不容易等他問起家里母親身體如何,沈伯謙急忙起身,一臉焦急的說道:「劉老爺大恩未報,伯謙本不該就此離去,但心中實在掛念母親,不敢再做逗留,還望劉老爺海涵。」
「哎呀,我這腦子,劉力剛跟我說了,我這一問起來就給忘了,你放心,他正在准備車輛,一會兒就送你回去。」
矮油,雷鋒老爺帶出來的雷鋒管家呀。
總算是不用自己一個人走回去了,有馬車坐,不錯。
等辭別劉老爺夫婦,跟著劉管家走到後門看到車的時候,沈伯謙覺得自己的內心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牛拉的烏篷小車......
感覺一下子從賓利變成了夏利,沒錯,就是出租車那款。
不過此刻他也就是內心os一下,對於有車坐還是非常滿意的。
況且,車里還有大半車的年貨,加上臨走劉管家拿給他的五個銀錠子,據說是劉老爺給他的見面禮。
沈伯謙暈暈乎乎的道別,暈暈乎乎的上車,走出去好一會兒才發現車夫原來就是趙福。
好歹也算半個熟人,沈伯謙感覺輕松了一些。
趙福一路上依舊是發揮著話癆本性,基本沒停。
而沈伯謙被劉老爺的大手筆除了「恩恩」敷衍之外,一直在這個沈伯謙以前是怎么跟他母親相處的,生怕待會兒露餡兒。
沒想到,他根本沒有露餡兒的機會。
一路顛簸的趕回他記憶中的坐落在山坳里的村庄,順著記憶找到進村的大路,剛進到村口車就被迫停住了。
一群人正在路上撕扯扭打成一團,還夾雜著各種各樣的叫罵聲。
沈伯謙挑開車簾子掃了一眼,發現這堆人居然都認得。
他剛要開口問怎么回事兒,人群中已經有人眼尖發現了從牛車中探出頭來的他。
一聲幾乎與凄厲的喊聲,讓這個身體原來主人殘留的情緒以不可擋之勢蔓延開來,他也無法克制的瞬間淚崩。
「小謙,你娘沒了!」
「咕咚」一聲,沈伯謙一腳踏空,硬生生從牛車上一頭栽在了地上。
「娘——」
他不受控的嘶吼一聲,眼前一黑又昏了過去。
丫的,臭小子,現在知道難過了,早幾天干嘛去了!幸虧我來了,不然我看你也就是個哭,喪事你都辦不下來!孬種!懦夫!王——八——蛋!
沈伯謙昏倒前對著身上殘存的那股意識狠狠的鄙視了一番。
對於自己的前身,沈伯謙是沒什么好話的,只能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但如今占了人家的身子(這句話好像哪里不對,算了,先不管這些細節),該負的責任還是要承擔起來的。
問題是,這位以前過得實在是不接地氣兒,從小除了被嚴令讀書光耀門楣外,記憶里對於其他事情真是所知不多。
所以沈伯謙這次醒了之後,沒動,繼續裝昏,豎著耳朵聽著堂屋里眾人的牢騷。
聽了好一會兒,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個什么樣的爛攤子。
這事兒不大好辦呀!
沈家是從他爺爺那輩打外地逃難過來的,不是李家坪本家一脈。
說是逃難,倒也不全是,因為沈家還是有些家底的,落在李家坪後,很快就置辦了三十畝地,在本村絕對是中上水平。
只是沈家人不懂種地,都租了出去,後來他爹娶了隔壁陳家坳的一個姑娘,也就是沈伯謙的娘,但一直沒能融入李家坪。
一是他爺爺一直以落魄的書香門第自居,但李家坪的人又不吃他這套。
二是李家坪的人也看不慣他們一家子不事生產。
明明家里有三十畝好地,全都租出去自己一點兒不出力不說,每年糧食除了口糧全賣了吃吃喝喝,年尾倒要靠著媳婦娘家過活,還賴著人家供他家孫子讀書。
李家坪世代都是本本分分務農的,沒出過什么讀書人,本來對沈家還是很尊敬的,但幾年過去之後,李家坪的人就有些瞧不上沈家的做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