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簾幽夢(1 / 2)

待不速之客離去之後,小小的店里又陷入了沉默。

「羅莎莉,我只是···」哈里森嘗試著緩和氣氛。

「馬丁餓了,你該泡牛奶了。」秦莜嵐臉上的神色依舊是那般平靜。

「真是抱歉啊,爸爸完全不記得這件事了。」哈里森立刻緊張忙碌起來。

秦莜嵐望向室外,方才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布滿了烏雲。

「這見鬼的天氣,好好的,說下雨就下雨。」外出采購的瑪麗和安德森甚是狼狽地沖進店里,一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就急忙用毛巾擦拭身上的雨水。

「誰讓你們出門不帶傘的?」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哈里森還是遞了兩杯熱可可過去。

「真是的,當初相遇的時候,哈里森你可是比我更要狼狽。可是像個喪家之犬地在屋檐下避雨呢!」瑪麗不客氣地搶白,「如果不是我,你能遇上羅莎莉嗎?」

「這么說來,瑪麗你是他們之間的牽線人咯?」安德森的眼里閃著八卦的光芒。他早就想知道這兩個人是怎么走到一塊的。雖然羅莎莉她人真的很不錯,但很可惜的是,她的左腿。

「才怪!是羅莎莉人很好,看到哈里森那么倒霉,所以就讓他暫時在店里避雨,後來哈里森就賴著不走。對了,我記得那時候是哈里森先主動的。羅莎莉你是什么時候被他的纏勁給打動的?」瑪麗露出了迷糊的神色。

「哈···哈里森····」居然是哈里森主動的!安德森臉上寫滿了驚訝。而隨即他也發現自己的無禮,畢竟正主還在,「羅莎莉,我並不是說你不好那個意思,我只是···」

秦莜嵐輕笑,「我知道。」

沒待安德森松一口氣,秦莜嵐再度開口,「他的去留,並不是由我決定。」

「羅莎莉!」湊巧抱著馬丁出現的哈里森聽到這句話,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哈里森,我還是那句話,你想走便走。」

「對你而言,我算什么?」哈里森只感受到難以言語的悲傷,「你對我,就沒有絲毫愛情嗎?我就是這般可有可無嗎?」

安德森暗暗叫苦,都怪自己這張嘴,讓你八卦!看,現在可好了,觸上霉頭了吧?現在該怎么收場呢?

「我只是給了你選擇。」

「是的,你給了我選擇,你一直都在讓我選擇。為什么你就不能真實面對自己?」我始終都無法打動你的心嗎?不管如何,我都無法打破你那平靜的面孔嗎?哈里森對這段感情只感受到絕望,「我對你就這般可有可無嗎?」

「那你想我怎樣?哭泣著求你留下來嗎?求你不要拋棄我嗎?」秦莜嵐在此刻笑了,「我憑什么去挽留你?」不管身體殘缺與否,一旦不愛了,曾經的白月光朱砂痣便成了心頭蚊子血,厭棄的緣由。

輕柔細語猶如切割在心頭的利器。

「緣分既然已盡,與其撕爛臉皮,死纏爛打,還不如理智地分開。我們又何必破壞這份美麗的回憶呢?」

「你總是這般理智冷靜,清醒得讓人寒心。」自己所愛上的人就是這樣啊!一開始就知道了,不是嗎?

「哈里森!」瑪麗看著甩門而出的哈里森,著急地回望坐在輪椅上的人,「羅莎莉···」

「讓他去吧。何必勉強呢?」秦莜嵐望向懷中吐著口水泡,不明所以的馬丁,輕輕一笑,用指尖輕輕觸碰那光滑的臉蛋,「馬丁,你和簡是我的寶貝。」會接受哈里森,也不過是因為自己想要個孩子。

是的,自己只想要個孩子,而孩子的父親,並不在計劃之內。

待秦莜嵐轉動輪椅,進入室內,瑪麗立即拿起一旁的法式面包棍往安德森的頭招呼,「我讓你多嘴多舌!讓你多話!」

安德森不敢還手,也不敢躲避,也是一臉懊惱,「我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你根本就不知道,羅莎莉以前是一個舞者來的!」

安德森愣住了,「舞者?」

「你根本沒想過,作為一個舞者,在事業處於高峰期時因為一場車禍離開了自己心愛的舞台的感覺。她在這小地方開一間咖啡店得有多大的勇氣!」瑪麗氣呼呼地踢了安德森小腿一腳,要知道自己在舊雜志上看到羅莎莉舞蹈的那張圖片時有多驚訝。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那么快地接受自己成為一個身體不完全的人的事實。

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一樣的營業時間,一樣的工作流程。

待送走最後一批客人,打掃衛生的安德森用手中的拖把支撐身體,「看來哈里森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你還好意思說!」瑪麗杏眼一瞪。

「這哪能都怨我呢?羅莎莉不也不在意嗎?都好幾天了,就算有人提起哈里森,她不也輕描淡寫地說他離開了嗎?」

「真是的!你簡直就是···」

「瑪麗!你弄濕我的鞋子了!」安德森後跳一步,但是還是避不開瑪麗的拖把,「你是故意的!我這雙鞋子是新買的!你怎么····」

瑪麗將右手放置腰上,絲毫不退讓,「新買的鞋子又怎么樣?誰讓你把它放在不該放的地方了?」

「你這不是在說我···」

內門在此刻吱呀一聲被拉開,秦莜嵐轉動輪椅出現在門後。

「今天真的辛苦你們了。」

「沒什么。」瑪麗和安德森笑著回應。

「也沒什么事情了,你們就先回去吧。」

「那我們走了,羅莎莉。」待那一路拌著嘴的兩人離開後,小小的咖啡店忽然顯得空曠無比,端坐在輪椅上的秦莜嵐嘲諷一笑。看來自己變得軟弱了。

正常作息時間,和熟悉的客人打著招呼,一如以往的日常。

「羅莎莉!」門被大力地推開,室內一片沉寂。

沒待秦莜嵐回過神來,一簇艷麗的玫瑰花就放在了她的面前,身穿正式西裝禮服,打扮得隆重無比的哈里森單膝跪地,「嫁給我好嗎?」

所以說,這是怎么一回事?

「我知道,我還是不夠成熟理智,我也知道自己在很多方面有著不足。但是,我是真的很愛你,不管是你的好還是你的壞。」愛情從來是先愛上的先輸,自己早就一敗塗地。

秦莜嵐上半身前傾,「盡管我是一個殘疾的異鄉人嗎?」

「你是完美的,你的一切對於我來說都是完美的。」哈里森低頭輕吻那纖長的手指,「我願傾盡一生,護你一世。」地道端正的中文讓秦莜嵐一愣,他是從哪里知道這八個字的呢?

「答應他吧!羅莎莉!」瑪麗激動得又笑又哭,她就知道,羅莎莉值得被人呵護。雖然她並不知道哈里森最後一句說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那必定是一句極美的誓言。

「在一起!在一起!」熟悉的面孔無一不露出善意的笑容,鼓勵和祝福的掌聲此起彼伏。

秦莜嵐微微一笑,彎下頭,額頭與哈里森額頭相貼,「我願意。」

哈里森已經完全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直接用行動表示,張開雙手從輪椅上抱起秦莜嵐,興奮地轉了好幾個圈圈。

秦莜嵐也沒想到哈里森的速度如此之迅速,求婚後的第二天,那位曾經的不速之客再度上門來訪。

「我是哈里森的表哥克雷格。」不同初見的咄咄逼人,此刻的他是一位甚有紳士風度的男士,「很高興能和你見面。哈里森,你無需這般警惕,在你的宣誓後,我不會說出不該說的話。」

自克雷格踏進大門便抱著簡背著馬丁的哈里森堅決不移動位置,始終占據在秦莜嵐身邊的位置。那提防的態度顯而易見。

「所以,你這次上門是為了?」秦莜嵐直接開門見山。

「well,也許哈里森並沒有對我還有家人們進行過具體介紹。我本人,經營著一間公司。」克雷格遞過一張名片,「顯而易見的,他並沒有對你提及任何有關我的事。」

秦莜嵐只是快速掃了一樣名片,她並不認為這長長的頭銜會對後續談話有什么影響。

「不知道,羅莎莉小姐有沒有興趣和我們簽約出一張唱片呢?」

話題的轉變讓秦莜嵐有點詫異。她沒聽錯吧?正確的打開方式不是應該····

「你是一名很有才華的女性,你不應該被過去所拘禁。你的嗓音,你的聲線,你的歌聲,你的才華,都是上天賦予你的恩寵。這一切都不該被埋沒,你的舞台並不是在這個小小的咖啡店,你的聽眾也不該只是嗷嗷待哺的嬰兒,還有我這位不成器的在音樂路上半途而廢的表弟。嘿,哈里森,別不服氣,我只希望我們的小侄子小侄女不要學到你這不成器的性子。」

「克雷格!我並沒有放棄我的音樂。只是那里並不適合我····」

「哦,是的,只有在她身邊,你才燃起動力去繼續你的音樂。但是你的水平實在是讓我覺得惋惜,明確地說,你就像個孩子。」

「克雷格!」

所以說,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著面前打著嘴仗的表兄弟,秦莜嵐覺得頭有點疼。說好的家人反對劇目呢?到底是我拿錯劇本還是那位該找茬的拿錯劇本啊?

還不清楚情況,搞不明白克雷格對自己的好感度突然飆升的緣由,秦莜嵐就站在了教堂里和哈里森宣誓,成為夫妻。

「等你手術恢復後,我們再舉行一次婚禮。」哈里森在懷中人的耳邊輕輕訴說。

「其實我們是不是有點太快了?」求婚的第四天就進教堂!

「不快了,不把你定下來,一定會有別人將你搶走。」如同對待珍寶,哈里森始終不願放開懷中的人。

秦莜嵐輕笑,「傻瓜。」真是個孩子。

「只要你高興,不管是當傻瓜還是笨蛋,我都願意當,就算是一輩子。」

到後來,秦莜嵐才知道,自己撿到的金毛犬血統也挺純正的,家族底蘊不薄。而對方願意接受自己的一個原因居然是因為自己哄孩子睡覺所哼唱的那一首小曲。

「你是一個有才華的人,你身上的才能足以遮擋一切。」哈里森的母親是一位慈祥的婦人,「最重要的是,哈里森愛你。」樂呵呵地笑著的老太太彎腰抱起在腳邊玩弄口琴的孫子馬丁親吻臉頰,「還有,謝謝你,為我們帶來這兩個可愛的小生命。」

尚未能清晰吐字發音的馬丁在此時咧嘴一笑,「love you。」沒待老太太反應過來,他那小臉湊近老婦人的臉頰mua地響亮來了一下親吻。

「噢,我的寶貝。」

看著抱著孫子笑得不見雙眼的老婦人,秦莜嵐淡定地端起茶杯喝茶,她現在也不清楚這兩個孩子到底像誰多一點。

如果說大女兒當初的毅然出走,偶爾的書信讓舜娟掛念不已,那小女兒可是讓她更加不省心。綠萍出國後,她這當妹妹的也不怎么擔心自己的姐姐在國外一個人過得好不好,從不主動寫信過去,居然還好幾次和雲舟的弟弟雲帆外出酗酒。而楚濂經常上門雖然是件好事,畢竟綠萍出國後說過,楚濂承擔那醫療費和損失費後就兩清,互不往來。但楚家和汪家的交情擺放在那,老死不相往來也甚是遺憾。可是楚濂你這人是怎么一回事?除了寥寥幾句話提及綠萍的治療外便無他話,還經常和上門的費雲帆吵架。消停一段時間後,自己以為沒什么大事了,紫菱忽然提出和費雲帆結婚。費雲帆是什么人物?沒錯,他家產豐厚,擁有一家酒店。但是!他可是叔叔輩的人物,而且曾經結過婚又離過婚,那花心程度不用說,紫菱你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姑娘為什么非得嫁給他呢?舜娟心中那個氣啊,但是自己的丈夫展鵬居然點頭了還反過來勸自己。忍無可忍之下,雖說知道這種堵心事不該告訴自己的大女兒,但是還是忍不住寫信過去抱怨一下。而綠萍的回信讓她知道了一個極好的消息,手術很成功,綠萍已經可以脫離輪椅和拐杖行走,而且,她還尋到了自己的幸福。在看到這些好消息,心情一舒暢,她覺得綠萍的勸說也極有道理,紫菱都一心求嫁,雲帆對她又好的話自己又何苦做那棒打鴛鴦的王母娘娘呢?

得知汪紫菱嫁予費雲帆,楚濂覺得自己要徹底瘋掉。綠萍,綠萍,都是綠萍,如果不是因為綠萍,不是因為那場車禍,紫菱怎會這般痛苦?那費雲帆又怎會趁機而入呢?而待他追趕到機場的時候,紫菱已經登上和費雲帆前往法國的飛機。懊惱地回到家中,自己的雙親正拿著一張張賬單敲打,不用說,肯定是綠萍的醫療費,那該死的天價治療費!

在法國的異國風情讓紫菱難以自拔,她盡情地享受著在法國的生活,這個世界是如此的有趣和多彩。每天都有驚喜在等著她。她學習著怎么去當一個妻子,嘗試著融入費雲帆的世界。她開始去碰觸她不曾碰觸過的世界。當她逐漸遺忘在台北發生的傷心事時,汪家發生了一件大事——汪展鵬決定和舜娟離婚。

匆匆從法國趕回台北,汪紫菱和費雲帆一進門便被狼藉的室內給嚇得不輕。而她才知道自己的父親和一個女畫家秦雨秋有了不清不白的關系,還被自己的母親親眼撞破。

「即使綠萍回來,我也不會改變主意。」汪展鵬完全是豁出去了。

紫菱想說什么的時候,門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