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的敲門聲還在肆意地叫囂,沈遠泄氣地扒下腦門上的枕頭,一扭頭,透過沒拉上簾子的窗外,幽暗的光線無遮無攔地闖入眼簾。
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在天不亮的時候被強制吵醒了,沈遠早已放棄了去看時間,反正只要大哥前腳出門,後腳他家閑不住的老媽就不能看見他躺著。這個點,估計雞都不起呢!
「別敲了!門開著呢!」
為什么每次都要拍門?老媽是多不喜歡他的門,每次都照死里狠拍?沈遠生無可戀地躺在床上思索著人生。
一嗓子出來,門外的人仿佛受驚一樣終於停止了催魂的動作,沈遠已經做好了被自家老媽揪耳朵的准備,門外的腳步聲卻漸行漸遠。
這可稀奇了。
以往每天都是死命打鼓般的敲門——踹門——掀被子——揪耳朵的程式,今天怎么只停在第一階段就偃旗息鼓了?
還在感嘆自家老媽大概是沒睡好力氣不足才便宜了他的沈遠直到下了樓,看到飯桌前端端正正坐著的某人後,才恍然大悟,感情今天是換人了。
「蓮子都抽條了,你媽說讓你趕緊挪走,放在廚房太潮了。」被火熱的視線緊盯,周毅目不斜視地放下飯碗,拿包子的間隙不緊不慢地交代沈媽媽要他傳達的話,當然,他把其間夾雜的大串諸如『懶貨』、『沒事找事』巴拉巴拉的廢話。
可不是廢話嗎,明明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實嘛,說出來多傷感情?
周毅瞥了眼被仍在一邊的拐杖,心里默默感嘆果然傻子的康復力是無與倫比的,才幾天功夫就能拄著拐杖健步如飛了!
「知道了,等會我會看著你好好干的。」沈遠敷衍地點點頭,迅速移動到桌前坐定。對面的家伙食量驚人,他可不想等會餓著肚子上山。
小黑這時也掙扎著從沈遠領口中鑽了出來,不滿地哼唧著,沈遠嫌棄地把它揪出來,往桌子上隨手一放,自顧自地開吃。
小家伙從溫暖的地方乍一出來,怕冷地哆嗦了一下,小短腿在打滑的桌面上撲騰了幾下才勉強站穩,抬爪子就去扒沈遠的飯碗,卻遭到無情的漠視。
「嘿,悠著點!昨天你就吃撐了,今天得餓餓你了,晚上才准吃飯。」沈遠不為所動地抬高手腕。他簡直就跟抱回了只祖宗一樣,整天掛在他身上不肯下地,脾氣比他都大,瞧瞧另外兩只小狼狗,一只比一只乖,讓呆哪就呆哪,狗比狗氣死人。
小黑不依不饒地努力抬高身子,試圖去抱住沈遠的手腕,奈何肥胖粗短的後腿不給力,一次次摔倒滾圈後累得它直喘粗氣。
一只大手伸過來把四腳朝天的小家伙翻了個身,順便丟下一個肉包子。
汪汪——
小黑扭頭看清了手的主人後,條件反射地狂吼了幾聲,然後矜持地叼住香噴噴的包子扭扭身。
對著一個黑乎乎的屁股,周毅黑了臉。
人狗都是一個德行!
都說它昨天吃撐了,你還給?
沈遠沒好氣地斜眼看向周毅,「這兩天你跑哪去了?連個人影都沒瞧見。」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放羊,架棚,送飯。」
「那我怎么沒看見過你?」沈遠狐疑地瞅著他,這小子不是糊弄他的吧?
因為我不想讓你看見,周毅冷哼一聲沒理他。
吃完飯就更困了,自從高中畢業後,沈遠基本上沒在早晨六點之前起過床,沒成想從節奏快速的城市回到家鄉,自個日子過得卻越來越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