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這個原因，她的刀叉撞偏食物，又碰翻了水，狼狽不堪。林楚天只是輕抬了一下眼，將盤子切成小塊的食物與她交換，又起身替她擦去濺到她裙面上的水。

有服務生迅速上前整理。

「謝謝。」葉茹靈真想一頭撞死得了，暗罵自己沒事瞎想什么，她轉移話題，「我一直特別好奇一件事情？」

「什么？」

「你之前不是特別討厭我嗎，為什么會願意我和結婚？」

「我？討厭你？」

「嗯。」

「我從沒有討厭過你。」

「欸，都沒有外人在，你就不用費心再對我說謊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這個——」她把蓋住額頭的頭簾掀開，上面有一道疤，只是這疤現在已經很淡了。如果認真看還是可以看得出來。

林楚天看她的表情立刻慚愧又心疼。

「我記得。」

「啊，並不是拿這個責難你的意思，說白了是我自找的。」他這樣坦然的回答，反而令她很不好意思，那時候他們都小，她以為他不記得了而已。

林楚天不答反問：「就因為這個，所以你覺得我討厭你？」

「難道不是嗎？」

她記得她摔到陽台下，他驚悚的表情，及步步後退想遠離現場的姿態。這一幕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不是的。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最後他這樣說著，並沒有要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葉茹靈識相地切換話題，問起了大溪地的聞名於世的黑珍珠，葉茹靈感興趣的是，為什么偽珍珠可以做得那么漂亮，非專家很難分辨得出。她再次見證自己的無聊，開啟的話題太無趣以至於林楚天顯然還沉浸在她的問話當中。

晚餐結束之後，兩人並肩走向海邊。

「其實，我並非家里的獨子，之前還有一個妹妹的。」突然，一直沉默的林楚天突然說另葉茹靈無比震驚的話。

「啊？」她愣愣地，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說。

「夭折了，如果她好好的長大，會和你一樣高吧。她比你大一歲。」

「我都不知道這樣的事情。」

「妹妹很可愛，手腳都是小小的，太可愛了所以我很願意待在她的搖籃邊，那天下雪了，我推她到窗邊去看雪，天氣太冷了，那么小的小孩根本承受不住，當天夜里就高燒，雖連夜送到醫院去依然來不及，就這么沒了，三歲不到的……都是我的錯，再後來我看到你……我想，我還是不要太離你太近這樣對你比較好……」

原來這才是願意，她從不知道林楚天還有這樣的過去，她倒是想起了，小時候去林家玩，林母對她極好，看她的目光都是柔柔的，疼愛非常，桌子上擺著點心，她只拿一小塊嘗，如果是她喜歡的，其實她只是再拿一小塊或是多看兩眼，這么細微的動作，林母都觀察在眼淚，並記住。此後每次去林家，必定會有她喜歡的幾樣。也許，這其中也有將對早年夭折的女兒的愛意放到她的身上。

「你摔下去之後，我去找了大人，我覺得，可能是因為我太靠近你了，我怕你會和我妹妹一樣……」

「傻瓜。你忘記啦，那時候的我那么肥那么壯，你看，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輪到她安慰他，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林楚天安靜地被她擁住，他將額頭放在她的肩膀上，一動不動。

突然葉茹靈發覺自己的肩膀有點濕。

因為這樣的林楚天，脆弱無助的樣子也是葉茹靈第一次見到的。她突然也有點想哭。抬起的手，稍稍有那么一點猶豫，最後還是輕輕落在林楚天的背上。

其實小孩很容易夭折，林楚天只是推她的搖籃走到窗邊而已，都沒有邁出門外，這應該不是林楚天的一時舉動而導致的結果，那時候年紀小，覺得正是因為自己的喜歡和多事才致使妹妹夭折，小小年紀承受了那么多的自罪自責。

「不怪你，真的。」

「葉茹靈。」他突然發聲。

「嗯。」

「你不准不聲不響離開，不准！」說完這句話，他緊緊抓住她的手，抬起頭盯著她的眼睛，那眼神，又有祈求也有要求，冷酷又溫柔。如果她的回答是否定的，真不曉得他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情，雖然現在這個場合好像說出來有點奇怪，但她還是忍不住說了：

「如果你妹妹還在，那履行我們爺爺婚約的應該是你妹妹和葉仲儒啊，就不關我們什么事了！」

既然是蜜月旅行，之前讓葉茹靈感到無所適從的困境再一次「赤果果」地降臨？繼續假裝疲累呼呼睡去，還是故意比賽誰睡得更晚一些？反正，那張大床上，絕對、不要、有兩個人清醒地躺著，且有面對面視線有交流的時候，這樣會令她尷尬且逃無可逃的事情絕對不能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