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1 / 2)

驚馬之華 赫里安 1600 字 2023-03-10

入夜,如死般沉寂。乍暖還寒時,將軍府放眼望去一片灰白慘淡。慕忠誠跪在棺前,欲哭無淚,總是止不住的嘆氣。他已寫了奏折,告假服喪三月。

蕭氏......蕭菁菁......

慕忠誠的淚低落在地,每每呼吸胸口便隱隱作痛。他摯愛是樊瓔,可至愛他的卻是這蕭氏。嫁與他二十余載,雖有時無理刁蠻,可卻盡其所能的理好這個家。他這么多年,不曾真心帶她,帶她故去卻說不出的愧疚。

總覺得今夜比往時都要漫長與寂寥。那么多年,也許他除了樊瓔,或許在某一時刻,也曾為她怦然心動過。只是這短暫的憐愛,不曾維持到她香消玉殞之時......

「大將軍當真如此傷感?」白綾後,一個盤著牡丹頭,濃妝艷抹的婦人緩緩走出。

慕忠誠冷笑一聲,這聲音他還不知道是誰嗎?

「我今日沒興致跟你談天說地。」他的聲音虛得很。

婦人行至棺邊,手撫過烏黑的棺,她面上帶著笑意,溫柔的看著棺木里躺著的灰白死屍,「還是沒熬過去啊......」

「你何意!」

她點了三炷香,插到香爐中,雙手合十,表情如此之溫柔,就好像看著自己的心愛之物。

婦人道:「你曾說你摯愛的是我家主子,此生不變。可蕭氏年輕時,卻發誓要在你心中生根發芽,要占一畝三分地。可是她好像到死,你都未正眼看過她,是你過於冷血了?還是她就是個傻子?」

慕忠誠靜靜的聽著她的話,絲毫不想辯駁。

「你如今流的淚......是想告訴我,你已經忘了我家主子嗎?還是只是可憐她?」婦人看向棺中的蕭氏,當年清秀可人的她,到了今天不過冰冷慘白。

她的話,如何回答呢?前者他未忘,後者卻又不單單的可憐,不管他回答前者還是後者,都是對已故之人大不敬罷了。

「樊華是你的骨肉,你倒是舍得把他推出去。」

「這些消息,你倒是靈通。」慕忠誠苦笑,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就是如此了。

婦人端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莞爾一笑,「彼此彼此,將軍不也是安插了很多眼線嗎?那些個姑娘在我手下很是賣力呀。」

「......」

「倘若你當初不將少主子藏起來,不讓慕紅綾培育他,不讓他出梨花谷......最愛你的蕭氏,想來今時今日還能站在你面前活蹦亂跳的罷?」

「樊華......不會這么做的。」

婦人一陣冷笑,「喲,將軍這時候就想著不是他做的?那你將他趕出慕家,是何用意?」

「這不是我想的......」

慕忠誠扶著地緩緩站起,眉頭緊皺的看著棺內。

「這些都無用再爭辯了,不管再怎么爭,都改變不了事實,他將會使大涼傾覆,你衷心的大涼!他摯愛的江山!都將會被這個孩子給毀掉的,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婦人如同瘋了般大笑,只是笑著笑著卻淚水縱橫。

她走向黑暗之中,笑聲愈發的飄渺。

曼蝶呀曼蝶,馥國的傾覆,使你迷失了心智嗎?當年那個追隨著樊瓔的丫頭,如今已滿心的仇恨了嗎?

「啪——」一本折子被摔到雕龍金漆的案桌上,跪在殿內的臣子不由的抖了三抖。

「你們......」李宏死死的盯著下面的臣子,一個個這時候都膿包起來了,怎么寫折子的時候如此奮不顧身!

「慕大將軍乃兩朝元老,他昨日才喪妻告假,你們......」他拍拍桌面上一大摞的折子,「請事折就如此這般了?你們是對朕不滿,還是對將軍不滿!」他又重重的拍著桌子。

李賢的香案就擺在李宏龍桌的側面,這是李宏特允的,名曰賢王輔政。當初滿朝文武皆是反對之音,可如今卻被李賢打壓得嚴實得很,除了在背後嚼舌根,在他前邊屁都不敢放一個。

他桌面也有一沓很高的奏折,他喝了口水,潤潤喉,隨便翻開一本,冷然道:「嘖嘖嘖,本王來念念罷?為了顧全大家伙的顏面,本王也就不指名道姓了,不過聽完這些個慷慨激昂的請事折,大伙心知肚明吧......

吧啦吧啦什么慕忠誠徒有鎮國將軍之名,射殺結發妻,其私生子慕樊華與妾侍之女亂其倫理,慕家雖立下汗馬功勞,可軍中若有此將,對軍中將士不能起表率作用,然後什么吧啦吧啦一堆的,本王就看不下了。

你們這些人!這三寸不爛之舌,我與陛下難道不知?他結發妻蕭氏盜軍機要塞圖企圖逃出城外,慕將軍只不過是被逼無奈,他雖是蕭氏之夫,可他畢竟也是大涼的鎮國大將軍。」

李賢話一說完,下邊一群人開始嘀嘀咕咕,李賢眼睛一掃又重歸寂靜,他又補上一句,「本王聽說慕樊華與慕馨已經與慕家斷絕關系了,現在已經不是慕家人了,所以此事也不關慕將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