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1 / 2)

驚馬之華 赫里安 1617 字 2023-03-10

如青森所願,樊華終是熬過了一劫,人沒死,出了狐胡後就醒了。也多虧這些日子阿藍趁夜送葯,鹿化有所懷疑,卻不知。

說是醒了,可樊華半睜著眼,目光呆滯,無精打采的,話也不說,然後又繼續昏睡過去。這一次就睡到了下一個地方。

他再醒時,人已躺在一處干凈的地方,他迷糊間聽到青森說,是到了圍水河的下游,龔太醫打算在此落腳歇息兩日再上路。

樊華聽見了,卻無力作答,他更怕他一開口就讓他重歸噩夢中,他的嗓音,一去不歸的事實。

「少主,下雪了......要不要看今年的初雪?」青森看向窗外,雖然門窗緊閉,可他能聽到枝頭斷裂的聲音。

樊華依舊不語,好寂靜,若是有太陽就好了,是個睡覺的好日子,他緩緩的合上眼......

鵝毛大雪席卷了這個邊境小鎮,河面被冰封了起來,街上的青磚也被大雪遮掩,納蘭堇踏在這軟綿的雪中,感到腳上都使不上力。

龔太醫與她走在大雪中,他要為樊華親自去看葯,也不知這小鎮有沒有治骨傷的葯。他們口中冒著白色的霧氣,納蘭堇攙著他,生怕他一把老骨頭滑到散架了。

「公主......」

「何事?」納蘭堇答。

「我問你,你覺得陛下治國如何?」龔太醫的花胡上沾滿了白雪,說起話來雪塊就從胡子上落下,身上也下起了雪。

「談論皇兄不好罷?」

「你盡管答我的就是了,有什么好不好的!」

「嗯......」納蘭堇頓了頓,思索一番,「我覺得他不如父皇來的狠,對那些官員表面雖狠,可還是仁慈了些,帝王,還是心狠的好。」

「唉,你這么想恭叔就放心了......」

「怎么了?」納蘭堇見他這般哀怨,十分的好奇,這段時日她總覺得他瞞了些事情,卻又不好直接問。

龔太醫停下腳步,塌陷的雙眼看著納蘭堇,卻突然整個人雙膝跪到了地上,寒意從膝侵入。

「救救大涼吧......公主......」

「恭叔......」納蘭堇站在風雪中,怔怔的看著他,她不明何意,卻又似乎懂了那么些......

雪下得大,夢中的樊華似乎聽到了落雪之音,他緩緩睜開眼,看見青森還守在一旁,他掙扎著坐起來。

青森見他要起來,又將他摁回去,道:「少主,你的骨頭斷了,莫要亂動,骨頭錯開就不好了,有何事,同屬下說。」

樊華躺在床上,從被褥里伸出雪白的手,摩挲著青森的面,他好想......好想說話......他好想......好想再唱曲,再同青森說些情話......

「呵——」他嘆了口氣,收回玉手。

他看著青森,青森看著他,二人沒有言語,可明眸傳情,似乎能將對方的心看得通透。

薩柯從外邊鑽進來,帶進了一些飛雪,他抖了抖身子,身上的積雪落在地上瞬時化水,樊華見他來了,給青森比了個眼神,叫他出去。

青森疑惑的看著他,可他執意叫他出去,無奈,只得順著他的意。兩名金發的人互看,著實有些奇妙,樊華輕笑了一聲。

薩柯搬來椅子,坐在榻邊,樊華伸出手,握住他的手,紅唇微啟......

「啊......啊啊啊......」他試著叫薩柯,果然......還是不能說話。

「啊?」薩柯不明所以。

樊華指指自己的嗓子,再輕晃腦袋,食指指著台上的筆墨,薩柯這回倒是懂了,搬來筆墨放他跟前。

樊華伸出手來,捏著筆,卻發現似乎自己的手沒了知覺,才從被窩里拿出來的,不可能是凍的!他一用力,毫筆突然提了一下,那墨汁全甩到床上了。

薩柯急忙的掏出帕子來擦拭,卻被樊華推開。樊華見自己的右手不好使了,索性換了左手。他兒時調皮,覺得練字乏味,也常換左手來寫,雖然慕紅綾不准,好在悄悄的也練成了一手能看的字。

平心靜氣,提筆,著墨,落筆,收神,一氣呵成。這左手寫得一手娟麗的字,是看傻了薩柯。

他拿了樊華剛寫好的字......

樊華寫完那幾個字,將手收到被褥下左手狠狠的掐著自己的中指和無名指,可如何,他也不曉得疼。

他心中一陣苦笑,他是何其的慘?不能說話,到現在還骨折了,手指還失去了知覺。這天,是想他就這么廢了嗎?是懲他之前為李賢跑腿賣命所濫殺無辜之罪?

薩柯看著上邊的字,只言片語,卻震驚無比,他所認定的王上,失聲了?

「你寫得可真?」薩柯錯愕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