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莫半心的這番話，莫凡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有個很重要的東西慢慢的扭曲了，心里明明能夠很肯定，這是錯的，但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錯了。

尊嚴。莫半心說的尊嚴，讓莫凡一時間難以接受。但是，莫凡卻無法用語言來描述此刻心中的感覺。

「以前，我最大的願望就是不被餓死。現在，這個願望很輕易的就實現了。我不用擔心食物，不用擔心金錢。這種生活，雖然每年如一日，雖然枯燥。但是，卻很平靜。平靜的讓我可以安心地睡一個午覺。」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如此憎惡現在的生活。」莫半心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比起鎮子上那些鎮民，那些佣兵，你的生活在他們看來就如同天堂。為什么要去改變？」

「雖然你跟莫凌打成了平手，但是卻付出了靈源消散的代價。這值得嗎？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這是無法更改的。」

不知道為什么，莫凡忽然想起了老酒鬼。想起了老酒鬼在臨死前那番惡毒的詛咒「你是個野種，哪怕你成為心言師，聖言師。你依舊改變不了你的命運。你的兒子，你的孫子，是野種所生的賤種。」

「你的子子孫孫，世世代代，都是野種。你這輩子都甭想翻案了……」

漸漸的，莫凡已經明白，他是不可能說服莫半心了。胸口像是有一塊大石頭壓著，有一種想要竭盡全力嘶吼的沖動。

莫凡沉默了許久，緩緩地站起身准備離開。

「等等！」看到莫凡站起身，莫半心下意識地叫住他。

「還有什么事情嗎？」莫凡此刻只想離開這里，找一個地方好好的發泄下。

「我知道，你想離開莫家。」莫半心走到莫凡跟前，小聲地說道。「因為夫人將你封鎖在北鎮，所以你才想利用我。」

「我沒有這個念頭。」莫凡下意識地否認道。

「沒關系，就算你有這個想法，我也不怪你。」莫半心臉上露出一抹淡笑，說道。「以前小時候，我長得很丑，老被其他人欺負，那時候，還是你給我出頭的。」

「怎么？想報恩嗎？」莫凡冷笑了一聲。

「算是吧。」莫半心頓了頓，低著聲音，說道。「你有什么打算，我可以幫你。」

聽到這話，莫凡頭也不回，拔腿就准備向小院的出口走去。幫我？莫凡冷笑著，你不害我，都算我祖上積德。

「相信我！」莫半心連忙跑到莫凡跟前，攔住莫凡，懇切地說道。「相信我，我不會出賣你的。我只想幫你。」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要幫我？」莫凡冷冷地看著莫半心，問道。「你應該知道，如果你想幫我，以後你就回不了莫家了，而且如果被抓回去，你也不可能繼續享受現在這種生活。」

莫半心搖了搖頭，沉默了片刻，說道：「有一部分，就算是我想報恩吧。我知道，你其實現在很看不起我。我明白，因為你沒有過我那種生活，是不會理解的。但是，對我好的人，我一輩子都記在心里。」

「那另一大半是為了什么？」莫凡瞥了一眼莫半心，不陰不陽地問道。

「我也說不清楚。」莫半心低著頭，喃喃地說道。「如果，那天你沒有對我說那些話，那該多好。我可以什么都不想，安安心心地在莫家過完一生。可是，現在，不知道為什么，我無法控制自己，想要看一看你所說的那種生活。」

莫凡看著莫半心的，那有些寒意地目光並沒有讓莫半心退卻。莫半心也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莫凡的眼睛。

良久，莫凡輕笑了一聲。「這算不算是情侶之間的深情對視？」

還沒等莫半心來得及臉紅，莫凡就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到她的手上。「你明天找個時間去北鎮外的十里坡的驛站，將這封信交給一個叫作紅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