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顏子孝又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年紀看起來有四十來歲了,皮膚黝黑,穿一件花襯衣,與他粗壯的身體格格不入,脖子里戴一根那么粗的金項鏈,真跟拴狗的一樣。再從他的行動來看,這就是沒多少文化的粗人,沖動易怒。說句老實話,從外表看起來,他與花師傅兩人有些不相襯。

顏子孝聽班上的師傅們說過,花師傅老公是火電建設公司的,就是哪里建電廠或者有機組大修了,他們就得去當地干活,一走大半年都是有的。

與電廠的檢修隊伍比起來,他們更辛苦,因為電廠的檢修公司還有依靠,自家電廠里的檢修維護也能掙錢。可火電建設公司的人,所有的效益就來自於在外承包的工程,沒有工程,那就沒米下鍋。

為了節省資金,建設公司的人在外建設時都是住的搭的簡易工棚,冬冷夏熱,洗個澡都要跑老遠,十分辛苦。特別是眼前的男人這樣的基層工人,其實和建設工地的農民工也差不多。比農民工好一點兒的是,單位交的有三金,有醫療補助。

可看他老婆哭,他抽出紙巾,笨拙地替她擦淚。聽老婆說了那么多別的男人對她的好感,還沒有對花師傅動怒揮拳頭,這也算難得,證明他是很疼老婆的。

既然疼老婆,沒有原因的情況下,他也不會那么當街就對自己揮拳頭。顏子孝覺得,沒有哪個男人知道自己戴了綠帽子不怒火中燒的,可如果沒有證據沒有理由,一個人也不會這么沖動。

所以,他問道:「是誰告訴你消息的?」

男人張大了嘴,「你怎么知道有人告訴我消息?」

「大哥,那人居心不良,你現在知道了吧?」

沒人告訴你,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會這么巧出來遇上我,並當街發難?顏子孝並沒有對他解釋,只是坐直了身子,端起了冰碗。

一陣沉默,花師傅也停止了哭泣,看著面前的男人,以往的溫和和善被冷凜肅然代替。從沒有這一刻,她覺得他這么陌生。不知怎么,她的淚又滴了下來。

男人在這樣的沉默中,臉上的汗水慢慢流了下來,打濕了他脖子里的金項鏈,他恍然未覺,身子向前移了移,「我是聽你們分廠的一個姓吳的班長說的,說你對我老婆心懷叵測,並且花溪也一直說你好話。如果你再升職,花溪她更沒辦法,我一時沒想那么多,所以……」

溫可盈又好氣又好笑,也就他把自己的老婆當成寶,不想在別人眼中,她已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

事情清楚了,顏子孝遞過去一個紙條,拉著溫可盈站了起來,「記得把我的傷病費打入我的帳戶,數額你看著給。」

男人看他理直氣壯的樣子,「那句我傷得更重」卻怎么也說不出口,他垂點喪氣答應了。

臨走的時候,顏子孝還在那男子耳邊說:「好好管管你的老婆,別以為神經有病就沒人敢惹了,下次遇上別的人,可不像我這么好說話。」在男人驚訝的目光中,兩人走了出來。

沐浴著外面炙熱的陽光,溫可盈問:「大校,你的肩膀疼得厲害嗎?我們去醫院檢查一番吧。」

「沒事,我不過出心里一口氣。」

「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你看。」顏子孝揮了揮拳頭向前方空中打去,「如果厲害,我該伸不直胳膊了。」

「哦。你說那個女人有病?」

「她明顯神經有問題,在班組的時候就常常因為一點小事暴躁易怒,或者哭哭啼啼,沒人願意理她。干活的時候,還不能不讓她干,不然她會說你瞧不起她,又不敢讓她干重要的事,怕她出錯。大家都小心翼翼,沒想到我這里出了問題。」

「神經有病就應該送去治療啊,這樣多耽誤事。」

「問題誰也不敢直接對她說她神經有問題,不讓她上班她還不依。大家平日就供著她,就怕她精神崩潰突然發作,我們現場那么多危險品,她要做出些什么,也挺讓人無奈的。」

這是一個真神經病,還真是讓人無奈。溫可盈忿忿地說:「最可惡的是你分場的那個班長,這個人只是被他當作了一把刀。你看你還說你們電廠的工作環境單純呢,馬上就有人做壞心眼的事。」

顏子孝笑了笑,「哪里都會有那些不安分的人,那個班長是技校畢業進廠的,干了這么多年還是個班長,還是按資歷熬上來的,如果再不提拔,他就完全沒機會了,所以才孤注一擲吧。」

「是你也要被提拔了?所以他才這么做?」

「嗯,我們馬主任給我透露,這次報分廠專工名額,按我們廠的要求一次要報兩個名額供上級選擇,他報了我的名字,另一個是那個班長。」

「太氣人了,千萬不能讓他當選。」溫可盈這次主動要求道,不過她說完又加了一句,「你不要違背法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