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事不可為(1 / 2)

盧克的火把脫手,順著斜坡一路滾落熄滅,火炬末梢的余燼在半空劃出曖昧不清的弧,消失在岩石底下。

盧克下意識伸左臂將西莉亞從後穩住。他的手掌尷尬地在她腰際停了停,而後小心翼翼地後撤,卻又不敢就此松手。而西莉亞為了防止被騎士的胸甲硌痛,混亂中將手搭上對方肩頭,雖然意在拉開距離,卻令姿勢加倍曖昧。

若是往常,西莉亞大概還能出言調侃一二,順便化解尷尬。但兩人方才的氣氛本就微妙,哪怕是最尋常的接觸都會顯得越界。更不要說此刻兩人的吐息混在一處,連彼此的心跳都聽得清清楚楚。

底下的荒石堆傳來一聲悶響,顯然是火把著地。

西莉亞愣了愣,猛地清醒過來,並且發覺自己異常老套地小鹿亂撞了。她囁嚅半晌,竟找不到合適的詞句消泯可能的誤會。

在心里罵著自己的不爭氣,她盡量若無其事地將雙手縮回去,而後試探性地從睫毛底下向上窺了一眼。

盧克里修斯也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僵硬地收手,後退半步後又覺得不妥。他再次向西莉亞伸出手,語聲幾不可聞:「火把掉了,請您小心。」

聖女難得片語不發,她默默將手交過去,艱難地按捺住立即抽手的沖動,和聖殿騎士不言不語地轉過拐角,再次回到堡壘內部。

幸而回去的路途西莉亞還算熟悉,她立即將手從對方掌中抽離。對方明顯也松了口氣,卻目不斜視不敢看她。

西莉亞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跳,差點沒察覺已經到了所住的洞窟。

聖殿騎士駐足,回眸輕咳了一聲:「西莉亞大人?」

西莉亞心虛地窘迫起來,卻強自表現得毫無異狀。她向金發騎士咧咧嘴:「謝謝您。」便徑自走入石洞。

她與他擦肩而過。

聖女藍色的發巾因為方才的變故有所松動,銀色的頭發便不安分地從中脫身,凌亂地搭在肩頭、甚至鑽入領口。雖然只是一瞥,這個小小的細節卻執拗地停駐在了盧克里修斯的視野里,連帶著勾起了什么回憶。

--混亂中不可避免的一瞥,水汽中纖細優美的脖頸線條;還有更早之前,銀色發絲蹭過他喉結的癢……竭力回避的記憶與片刻前鮮明的觸感互相交織,結為一張密仄的網,兜頭將他罩住,令他不由顫栗了一記。

盧克不由緊緊握住劍柄,想從金屬的涼感中獲取恢復平靜的力量。

「盧克爵士?」走廊盡頭忽然有人出聲。來者佩戴八角十字,赫然是聖殿騎士團的使者。

金發騎士一瞬間恢復了冷靜,他向來者微微頷首:「深夜前來。您所為何事?」

信使將一卷火漆封好的羊皮紙交給他,也不多解釋,只微微欠身:「我先告辭了。」

盧克審慎地打量四周,踱到角落拆開火漆,掃了一眼信中的內容,動作不由微微一頓。他像是要確信自己沒有看錯,緩緩再次閱讀了一遍信函,神色莫辨地出了口氣。

十月的凌晨多少有些寒涼,這一口氣在半途便凝成了薄薄的霧。

西莉亞次日醒得很晚。瑪麗早就在外面等得不耐煩,來回晃了好幾圈才等來聖女開門。西莉亞披著衣服,動作也慢吞吞的,見了瑪麗只抬了抬眉毛:「什么時候了?」

「晨禱的時間早就過了。」瑪麗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狐疑地盯著她道,「您昨晚沒睡好?」

西莉亞應了聲,轉而發問:「里爾修士那里可有什么動靜?」

「我去打水的時候,沒聽到什么消息。」瑪麗攤了攤手,替西莉亞梳理起長發,卻突然補充了一句,「不過今早盧克爵士好像出去了一趟。」

西莉亞反應很平淡,只是一點頭,表現得缺乏好奇心。瑪麗堪堪替西莉亞整理好儀容,石洞門便被叩響。

西莉亞隨之抬起頭來:「請進。」

盧克里修斯姿態謙卑地現身,抿了抿薄唇,向瑪麗盯了一眼。女佣撇撇嘴,沒說什么便大喇喇地離開,留西莉亞和聖殿騎士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