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面疙瘩湯(1 / 2)

柯暮靄看他自己被柯永壽和柯永利兩兄弟打得嘴角和鼻子都出血了,臉蛋腫得像小饅頭,也沒有掉一個眼淚,而自己被踹了一腳,他就哭成這樣,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柯暮靄感覺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人狠狠地揉了一下,他活了兩輩子,從來沒有人這樣珍惜過他,如果硬說有的話,過去跟郝劍簫相依為命的時候,前幾年的時候勉強算是一個,當時兩人起早貪黑,一起練攤賣雞蛋餅茶葉蛋,一起跟城管斗智斗勇,但就算是那個時候,郝劍簫也沒有像景雲松這樣,置自己身上的痛於不顧,只為他身上的痛難過哭泣。

他用手輕輕拍著景雲松的背,讓他發泄了一通,等哭聲漸小:「你別哭了啊,咱們不是都沒事嘛,以後繼續好好活著,氣死那幫人渣。來,你洗洗臉,我給你做疙瘩湯吃。」

北方農村人吃疙瘩湯是個傳統,在六七十年代,家家都以苞米面做的糊糊粥為主食,甚至連糊糊粥都吃不上,能吃頓干窩頭就算過節了,白面是只有在過年時候才能吃到的稀罕物。

農村孩子比較皮實,經常有個磕磕碰碰,頭疼腦熱的,手腳擦破了,就從地上弄一把土糊上止血,感冒高燒的,也不去看醫生,那時候農村大多連衛生所都沒有,幾個村能找到一個赤腳醫生,也只有大病的時候才去請,小病就給做一碗面疙瘩湯,喝完之後,用大棉被捂起來,出一身透汗,也就好了,柯暮靄沒趕上這個時候,現在家家都能吃得起白面,病號餐普遍提升為桃罐頭了。

景雲松揉了揉眼睛,很是有些不好意思:「你做吧,我給你燒火。」

他去苞米桿垛拽柴禾,外面有人敲門,他把院門打開,看見郭鎮東站在外面,手上提著兩袋東西,見面就問:「你臉上還疼嗎?木木呢?」

景雲松對他印象還好,不過他對所有柯家的親戚都沒啥好感,也不回話,回頭沖屋里喊人。

柯暮靄從屋里出來,他腰上系著一個洗得發白卻十分干凈的花布圍裙,郭鎮東認出來是自己母親好幾年前穿過的一個裙子的花色。

他看柯暮靄左手端著一個面盆,右手拿著一雙筷子,迎著正午的太陽出來,小小的瘦瘦的,一雙清澈的眼睛,配上那一身打補丁的衣裳和丑陋的黑色靰鞡鞋,顯得好不可憐,又想起他剛沒了媽,又攤上那么一個爸,心里頭一陣酸楚,默默地告訴自己:這是我最小的表弟,我要向著他點。

柯暮靄看見是郭鎮東,還有點意外:「剛才不是說了嘛,松松沒事,再說又不是你們家人打得,不用買東西的,你把這些拿回老院,跟森哥還有果果他們吃了吧。」

郭鎮東毫不猶豫地拎著東西進來:「沒關系的,本來二舅媽沒了,我就要來看看的,只是一直在縣里頭上學,沒空過來,今天正好來瞧瞧,算是正式慰問一下。」說著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景雲松,盡量友善地笑了笑,「還有我這位新表弟。」

柯暮靄委婉勸他把東西拿回去:「那邊快要開飯了啊,你再不走,可就趕不上飯點了,另外你這么長時間不回去,二姑也著急。」

郭鎮東只說沒事:「趕不上就不去吃了,我大老遠來看你,就吃你一頓吧,你在做什么?」

柯暮靄把面盆遞到他面前:「面疙瘩湯,你能吃嗎?」

「能啊,怎么不能,還是小時候吃我媽做過一次呢,就吃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