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含苞的曼陀羅(1 / 2)

業火夫郎[重生] 瀾景生 3521 字 2023-03-13

凌翰輔聞言,臉上罕見地沒了表情,「那三弟最好祈禱她能活得長久!」

「還要仰仗大哥高抬貴手。」凌涵仰臉沖他笑,轉而道,「二姐這里既然有大哥守著,小弟便不多留了,告辭。」

凌涵轉身離開的瞬間,身後的凌翰輔驀地捏緊了拳頭,猙獰毒辣地盯著他的背影,恨不得立即斃了他。

然而凌涵的腳步才不過走到跨院的拱門前,陡地停住了,凌翰輔抬眼望去,周靈雲朝這走來,她身著朝陽拜月五彩鳳凰裙,身子纖致,面容水色般,披著一頭絲綢般烏黑柔軟長發,猶如一朵浸養在碧水春洲中含苞待放的曼陀羅,散發著瑩藍色的詭譎微光。

身後的凌翰輔見之,嘴角頓時噙了絲若有似無的興味,對這位越發長成大美人的表妹,心中傾艷不已,若非舅舅家很重視這個嫡女,他其實可以納為妾室的,可惜了,長如此美麗……

「凌涵表弟,近來春光滿面,看起來心情不錯!」

周靈雲綉著鳳尾的羅裙在凌涵面前定住,目光看著凌涵,格外透亮。

「表姐如此美麗,任誰看了都會,心情不錯。」凌涵回頭看了一眼,扭過頭來時,目帶促狹,「表姐如此殷勤往國公府跑,你定是來看大哥的吧?」

周靈雲順著凌涵的目光朝後看去,見凌翰輔正溫文爾雅地朝這邊看,只是那雙眼睛里面深海般的欲|望,是只有男人對女人才會有的視線。

她的面容像是被人割了一刀般,有一瞬間的不自然,然而很快便恢復了,垂下眼眸,輕撫著自己染著豆蔻的指尖,仿佛商量的語氣對凌涵問道,,「凌涵,聽聞南疆外的大燕國人費盡心機從雪山底采頡來的冷玉,打造成玉簪戴在發間,可保發質烏亮如緞,那塊玉……還在你手上吧?」

周靈雲所說的冷玉,是當年老夫人給凌涵的,這東西在凌氏宗祠時被凌涵丟失,輾轉落在軒轅鴻手中。前時軒轅鴻還在凌涵面前拿出這塊玉,驚得凌涵寢食難安。現在周靈雲看上了那塊玉。凌涵暗笑,想從軒轅十四手里搶東西,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哦,表姐想要那塊玉嗎?恩,還在我身上,只是你憑什么認為,我會給你?」

凌涵笑了,清澈的瞳眸越發干凈清凜看著周靈雲。

越是干凈的東西,越是令人有染指的沖動。周靈雲陰譎的眸,直直地看進面前少年的瞳仁中,她認為,這世上沒有污浞不了的東西,縱然是凌涵也不行!

可是當看進凌涵的眼瞳中時,她難堪地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吞噬那樣干凈的瞳光,她仿佛是陷入了一片清潔中,隱隱有被這異常干凈的瞳仁焚滅的危險。

「我知道,你一定會給的。」再過兩天,她只需要等兩天。

周靈雲勾勾唇,眼眸適時別開了視線,掩去了幾多狼狽。

「那你等著吧。」凌涵再不看她一眼,抬步離去。

凌涵了然,凌凝玉在葯廬算計自己,周靈雲又與她走得如此密切,看起來是在背後出了不少主意。

虹悅院中,德勝胖而滋潤的臉幾天來削瘦下來,他窩在灶房,小聲令花嬤嬤將煎的葯倒進爐灰,換上葯味相對,葯草不同的湯。

之前東方哲來過後,給了瓶葯,後來又命人送來了葯方,讓照著煎葯。

服用的丹葯以及煎的葯,都由凌涵的貼身護衛慶哲親眼盯著夫人服下去。

李嬤嬤發現夫人的病情越發嚴重,甚至開始胡言亂語,德勝對她旁敲側擊一般,發覺自己使喚不動李嬤嬤,於是便把主意打到花嬤嬤身上。

花嬤嬤見此很憂心,在上次老夫人病時,立下不小的功勞,凌涵要德勝來打賞她,給了很多好東西,這許多日子與德勝相處極多。

花嬤嬤頭發花白,面龐白胖,年紀五十逾,她發現德勝話不多,卻每每說到點子上,大多數時間很沉默,心眼卻很多。德勝所說的話,花嬤嬤認為,這必定是世子的意思。

她的葯才倒掉一半,身後就響起腳步聲,花嬤嬤趕緊拿腳將爐灰蓋住葯漬,回頭慌忙看,慶哲秀氣的臉陰沉著,盯著花嬤嬤,令道,「夫人該喝葯了。」

花嬤嬤聽到喝葯,手一顫,剩下半盅的葯湯傾翻在地,她慌張地看向慶哲。慶哲卻並沒有責備他,只是機械地說道,「重新再煎一盅。花嬤嬤年事已高,我會派兩名嬤嬤來,助你一同煎葯。」

慶哲說完,轉身離開了灶房,長廊兩邊綠幽碧樹,隱隱可見樹影晃動,慶哲定下腳步,昂揚著秀氣的臉,深吸口氣,閉了閉,再張開時,眼底已帶著凌厲的殺氣。

他按了按腰中的劍,轉身疾步回但故院。

屋子內,凌涵正在摸一樣東西,慶哲進來時,有些愕然。

只看到凌涵那么小個頭,手中正握著柄長|槍,那槍可比凌涵高多了。

他抱著那桿長|槍,試圖想將它拿在手中,舞幾下,可是試了幾番都以失敗告終。最後他不得拿著白布,將長|槍傾倒,仿佛對待情人一般,輕輕擦試著槍頭。

「世子……」

「夫人把葯都喝了?」凌涵垂頭撫摸著槍身,珍愛無比的樣子,甚至連頭都沒抬一下,慶哲只看到他長長的眼睫如蝴蝶羽翼般顫動著,瓷白的皮膚映在從窗子鑽進來的陽光下,一瞬間有股頹靡卻嗜血的錯覺。

慶哲攥緊拳頭,別開臉去,梗聲硬道,「他們依然在暗中監視!即使屬下不去盯著夫人吃葯,他們也會『幫忙』盯著!」

「我們要好好給夫人吃葯,乖乖被他們監視,這樣東方哲以及大哥,才會相信,夫人是真的在吃葯。」

凌涵起身,隨手將那擦拭一新的長|槍扔在一旁,慶哲只聽到一記轟聲,重達四十斤的長|槍,就這樣砸在了地上。慶哲咋舌,沒想到這東西這樣重,難怪世子抱不動。

「隨手找了件兵器,沒想到這桿槍這樣重。」凌涵莞爾聳肩,沖慶哲笑得很和氣,「江湖上的人都說,一寸長一寸強,刀劍之類的,我用著還真不稱手。」

慶哲咬著嘴唇,半晌有些不甘地問道,「明日,世子要帶這長|槍城外古寺?」

凌涵搖頭,「我們現在被人監視著,府里府外逃不過人家的耳目,拿這桿槍去,豈非擺明要宣戰?何況,這槍,也不適合我。」

「世子,讓屬下跟您去吧!」慶哲眉頭揪結成了疙瘩,看凌涵的樣子,仿佛是生死離別一般,他看著不忍。

凌涵噙著絲笑搖頭,「馬家當年跟在祖母身邊時,亦結識了不少兵將吧,將你們馬家能用的人盡管用上,布置在茗雅苑中,保護祖母的安全。你留在府中,做這些事。」

慶哲別開臉望著窗外,秀氣的臉頰鼓鼓的,一句話都沒說。

第二日,天將黃昏,凌翰輔便春風滿面地跑到茗雅院去侍候,老夫人看到他來了,隨口沖幻蕊道,「去看看世子來了沒?」

凌涵常常跑她這兒用飯,說這兒的飯做得合口。

今日見凌翰輔來,老夫人表情淡淡的,倒也承他的情,由他侍候著用罷了晚飯,還不見凌涵來。

「說是世子一大早便出門了,說是給夫人取葯去了。」幻蕊由門外進來,小聲回報道。

凌翰輔今日穿了件絳紅色的綉著暗紫紋的團花袍,看起來喜慶極了。他的目中光華內斂,氣質奪目四射,滿面像淬了碎銀子般,散發著耀目的光澤,老夫人看著他,斂下眉頗有些不悅,往日他在自己面前總是小心翼翼的,今日卻是一副主人的姿態。

凌齊留在帝都的那二十萬兵馬,調度起來是親自由聖上之令才能使用。可是那一員虎將,卻是凌氏的人。近來凌翰輔被凌齊委以重用,老夫人覺得眼下的凌翰輔,很有幾分當年凌齊初掌兵時的勢不可擋。

而這,並非是好兆頭,他不過是個庶子。

「老夫人總尋三弟做甚,他孝心一片,去給母親尋葯。」凌翰輔笑盈盈地說道,又給老夫人斟了杯茶,無視老夫人不悅的容顏,凌翰輔繼續興致高昂地說道,「聽聞母親的病好了許多,老夫人,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夫人?」

「是嗎?」老夫人聽了,頭微微偏了下,發髻中的白玉簪子晃了晃,射出凌翰輔突然露出來的尖利牙齒,「那便去看看。」

羅氏那身子,痊愈了也好。老夫人還愁著方姨娘掌家,弄得府中亂七八糟,簡直比周姨娘時還要亂糟。前些日子,大管家沈松還來報,方姨娘帳目不對,甚至有入不敷出之跡。從方氏給自己用何首烏時,大手大腳的花銀子就能看出始末,老夫人覺得她早晚要將國公府給掏空了。

「老夫人,」在她起身出門前,幻蕊翩遷而致,面若桃李,帶著柔順的笑意沖凌翰輔福福身,又對老夫人說道,「老夫人,夫人的病好了,理應她來向您請安的,老夫人若想見夫人,不若奴婢前去請夫人過來,可好?」

老夫人聽了,覺得合理,淡淡點頭,便又坐了回去。

凌翰輔面上沒有半分失意,反而還露出一抹興味的笑,目送幻蕊往虹悅院而去。

屋外漸漸掌起燈籠,很快便將整個院子照若白驟,老夫人見了不太高興朝左右說道,「將多余的燈盞熄滅,國公府沒這樣奢侈。」

她話一落,屋內侍候著的陳嬤嬤便要出門去熄燈,凌翰輔大步邁出,負手傲然擋住去路,老夫人挑眉,正要發作,凌翰輔拱手沖老夫人賠罪笑道,「奶奶可不要生氣,過一會兒母親要來了,她病了那么久,看路肯定不清楚,您把燈盞都熄滅了,母親若是找不到來的路,可怎生好?」

老夫人聽著這話里透著古怪,頓時就要問清楚,忽聽門外傳來一疊尖叫聲。

她猛地站起身,凌翰輔便笑了,那溫雅若玉的臉龐上沒有驚慌沒有疑惑,卻恰恰有一抹意料之中的愜意之色!

「發生了何事?」老國公夫人扭頭,凌厲盯向凌翰輔。她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而這種味道並不足以令人心安。

「奶奶,您著什么急,過一會兒,不就能看到了么!」

凌翰輔風度翩翩地走上前,高大的身軀俯下來,將老夫人強自按到椅上坐,笑容溫柔,薄唇上翹,即使此刻眼中寒芒畢露,他的臉上依然好像在散發著和藹可親的柔光。

老夫人剛剛坐定,就看到門口突然旋風一般沖進來一個披頭散發的人,看那身材纖巧,胸前微凸,便知是女子。

「這……」

老夫人話還未說罷,這女子便朝她嗷喔一聲吼叫著沖來。

旁邊的陳嬤嬤眼疾手快,擋在老夫人面前,將撲上來的披頭散發之人鉗住,采住她的頭發,動作健壯利索,凌空旋了一圈,嗵的聲將人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