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隨便問問。」蕭重柔結結巴巴道，心里真是怕死了蘇齋月這般冷漠的表情。每次蘇齋月露出這種表情時，總會換來沐清臣無奈的嘆息，她不喜歡聽見沐清臣嘆息，怕他終於在某天會覺得她是個煩惱，不再要她。

「她很好，在我還用得著她前，她都不會死。」蘇齋月冷冷道。

「哦。」蕭重柔呼了一口氣，覺得這樣子的對話太耗心力了，正准備離去，偏頭卻看見沐女往這邊走來。

抬頭望了望天，蕭重柔的頭隱隱作痛，如果說自己遇上蘇齋月是老鼠遇到貓，那么沐女遇上蘇齋月卻是火遇上了水，不鬧上一鬧絕不收場。偏偏蘇齋月明明極有涵養，對沐女卻寸步不讓，兩人相遇，每每都讓沐清臣頭痛不已。

思及此，蕭重柔嘴角隱隱露出一抹笑意，她還記得前夜里，深受蘇沐二人之苦的沐清臣摟著她用著少有的撒嬌語氣道：「柔兒，如果我們會有孩子，一定得是個男孩，女孩子太難養了。」

聽了沐清臣的話，當時她只是親吻了他的唇角，無聲安慰。她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如果讓她開口，她只會老實告訴沐清臣，憑他這種對在意的人無條件縱容的性子，養個頑皮的男孩只怕更令他頭疼。

孩子，她還有一年的壽命，如果加把勁，倒也未嘗不可。

該不該贊嘆沐女的能力，明明不會說話，照樣可以惹得蘇齋月不愉。許是身子重了，蘇齋月並沒什么心思與沐女計較，緩緩起身，她冷冷掃了沐女一眼，准備離開。

「小心！」蕭重柔驚呼道。

只可惜，為時已晚，蘇齋月只覺身子一旋，人已往湖水栽去。

蕭重柔身形一動，飛身掠去，將蘇齋月拉起往湖岸一推，自己卻落在了水里。從湖里起來，一身狼狽，蕭重柔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離這兩個女人遠一點。

「你還好么？」蘇齋月的聲音有一絲不自然，顯然還不是很能接受自己被蕭重柔相救的事實。

「嗯，我回去換衣服，你也招一個大夫把把脈吧。」蕭重柔整了整衣服，往回走去，她沖蘇齋月點了點頭，對沐女卻恍若未見。

換好衣服，蕭重柔頻頻打著「阿欠」，身子也覺得冷極了。心知自己的身子確實大不如從前，蕭重柔升起小小的煩躁，干脆脫了外衣准備上床小睡一會兒。

門在這時被推開，蕭重柔慌忙抓了外衫套上。

蘇齋月站在門口，靜靜看著蕭重柔。

「有事么？」蕭重柔緊了緊自己的衣服，不是很確定地問道。

「為何要救我，我待你，並不好。」蘇齋月問出了心里的困惑。

聳了聳肩蕭重柔淡然道：「我只是不想沐清臣難過。」不論是蘇齋月還是沐女，誰受傷沐清臣都會難過，如果蘇齋月是因為沐女才出了意外，沐清臣的處境一定更難，心情一定更苦。

蘇齋月皺著眉：「如此委屈自己去愛一個人，你不覺得自己太卑微了么？」說完這句話，她眼睛一亮，挺直了背，傲氣道，「無論多愛一個人，在這個男權的世界里，女人都得維持自己的自尊，你若放低了自己，男人就會踩著你上去，去追逐站得更高的女人，徹底把你忘記。」

「那要看你愛的人是誰？」蕭重柔甩甩頭，勉力維持著清明道，「沐清臣不是那樣子的人。他是那種就算明知你早已臣服在他腳下，也寧可蹲下來與你平視的人。」

提起沐清臣，蕭重柔嘴角泛起一絲甜蜜笑意，柔聲道：「沐清臣很好很好，好到值得我付出全部去疼惜他，嬌寵他，就算付出了全部，仍然覺得不夠，覺得他值得更好的對待。」

蘇齋月靜默了很久，猶疑地看向蕭重柔：「值得么？」

蕭重柔重重點了點頭：「值得。」

蘇齋月道：「值得你為了他放棄自我？」

蕭重柔搖頭道：「什么是自我？如果兩個人真心相愛，他們便是一體的，你為何要把你我分得如此清晰？」

蘇齋月又怔了很久，茫茫然往回走去，走了幾步，她似乎恢復了神氣，用一貫寒涼的語調道：「看在你還有一年壽命的份上，我准你陪著阿臣一年。至於沐女……」她住了口，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