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影難受地皺起眉頭，光線太過刺眼，他無意識地舉起手擋住眼睛。

「醫生，小影醒了！！！」守在旁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的齊叔激動地摁鈴喊來主治醫生，隨即緊張地站在一邊看向床上的人。

過了一會適應了眼前的光線，默影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然後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前這些人的裝束實在是太過詭異，而且頭發都異常的短，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怎能輕易剪去？難道是這邊的人頭發都長不長，天生如此？因為那位應該是女性的人頭發也很短。

他打量了一會，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地府與人間簡直是天差地別。入目的人不但衣著奇怪，發型怪異，這屋內的一切也都是以往從未聽聞從未見過的。牆壁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質的石料，從未見過如此純凈潤澤的白…還有屋內的擺設，牆上掛著的黑框（液晶電視）也不知道是什么，中間鑲嵌的材質很特別，雖然黑乎乎的卻能像鏡子一般映進影像，只是效果卻沒有銅鏡清晰…

「小影，你總算醒了，謝天謝地！莫先生泉下有知也會安心的…」一提到莫先生齊叔的眼眶便不由自主地濕潤起來，眼中有太多的東西在翻滾。

默影打量著他，問道：「你認識我？」因為長時間未說話，嗓子異常嘶啞干澀。

齊叔眼中露出慌亂：「我是齊叔啊？小影，你不記得我了？」

女護士倒了點水喂給默影，他皺著眉看著對方自然的動作，仿佛並不覺得男女有別應該避嫌。想著這里已不是人世間也就不必拘泥於「男女授受不親」之儀了，心下一松，安心地喝了幾口水。干澀的嗓子總算舒服了許多，人也覺得有了些精神。

「醫生！你快幫忙看看，小影他不認識我了！」見默影目光淡然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齊叔更加慌亂，一把扯過主治醫生讓他趕快檢查。

女醫生見主治醫生不明所以，連忙幫忙把情況說了一下，主治醫生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稍作檢查，幾個醫生你一言我一語的發表了各自的意見和想法。他們都是用英語交流的，齊叔完全聽不明白，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老先生先不要緊張。」女醫生安撫了一下齊叔，走到默影身前，語氣親和地問，「你不認識他嗎？」

前世他只為那人而存，一切的重心都是圍繞那人的，又是不見天日的影衛，除了執行暗殺任務的時候，從未與他人有過交集。聽對方的語氣也不像是向他討要公道的亡魂。默影搖搖頭。

「那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叫什么名字嗎？」女醫生問。

「默影。」靜默無言的影子，只要乖乖聽話就好，不必有自己的想法，不必有太多的存在感，想必那人給他賜名時便是如此想的吧？想到那人，心下不由得一陣難過，眼神黯然。

「還好，最少還知道自己叫什么。只是不記得齊叔不要緊…」齊叔嘴上說著不要緊，眼圈卻是紅了，這么多人在旁他也不想丟人，可是這是他寄托全部心緒，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啊，不記得他了，怎么能不難過呢。

「除了名字之外你還記得什么？」女醫生又問。

這么多問題，是要開始審判他的罪行嗎？問題會不會太簡單了，而且都是些無關緊要的，這些生死薄上應該也會寫吧？他造下的那些殺孽相信這些人也應該都知道了吧，何不干脆點直接判刑。

「你是閻王還是判官？」不過這兩種人應該是男人而不是女人吧？或者眼前這個是男人只是長得太過於偏向女性，所以他沒看出來？胸前微微鼓起的地方只是因為太胖了？可是看對方的身形怎么也與肥胖聯系不起來。

「什么？」女醫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具跳躍性了。

都不是嗎？見對方驚訝的模樣，默影皺眉，看來人世間關於地府的傳言還是有很多謬處的。也是，那些只不過是人想象的罷了，有誰能死後進了地府又返回人間的呢！不知道如何應對了，默影只是默默看著她，泛著黑琉璃光澤的眼睛滿是淡漠與無謂。

「醫生，小影他…」齊叔擔心地道。

「除了名字之外你還記得什么？」女醫生再次問道。

「你是誰？」默影語氣冷然地問。既然不是閻王和判官，他也沒必要一直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你應該不認識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這次的主治醫生之一，王海燕。」女醫生並沒有計較默影防備的態度，微笑著自我介紹道。隨即問道：「既然你不願意回答我前面的問題，那么你還記得飛機出事時的情景嗎？」

「飛雞？從未見過。」剛剛這個人說自己是醫生，和第一次醒來聽到的那個低沉的男音提到的詞一模一樣，這個醫生到底是什么職務？在人世間的時候從未聽過。新職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