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墨瞳眨了眨，冷硬的寒冰盤纏而上，遮住脆弱，掩去傷痛，最後只剩下堅定冷硬的光在眼內流淌。腦海里那雙淡藍色的眸，冷冷的，仿若陌生人一般地看著他。就這樣吧。本就是不屬於自己的。

「小影，怎么躺地上了？」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從門口走近，然後突然變得急切起來，三兩步跨到他的身邊停下，「怎么滿頭都是汗，臉色這么白，是身體不舒服嗎？哪里不舒服？告訴大哥。」

燈光有些刺眼，莫影眨了眨眼，絨扇般濃密纖長的睫毛上下忽閃了幾下。

「小影，聽得見大哥說話嗎？」見莫影只是看著他不說話，洛喻著急地問道，「能說話嗎？告訴大哥你哪里不舒服。」

低沉悅耳的聲音帶著慌亂和關心。

莫影看著那張冷硬帥氣帶著焦急的臉，眼里的冷漠瞬間崩裂，眼淚就這么不受控制地淌了下來。燈光實在是太刺眼了。他語調平靜地問：「大哥不是離開了嗎？」

「小影，怎么哭了？很難受嗎？大哥馬上送你去醫院。」洛喻伸手去擦，滾燙的溫度讓他指尖一顫，心也跟著緊緊一縮，一把把人抱在懷里就往外面跑。

「我沒事。」莫影倔強地道，從洛喻的懷里掙脫出來。然後抬起袖子狠狠地把眼淚擦了，眼角的皮膚被蹭得發紅，他面對面和洛喻站著，呼吸平穩了一些後固執地問：「大哥不是離開了嗎？」

「小影，你怎么了？」洛喻擔心地上前一步，莫影卻往後退了一步，眼神委屈卻倔強地看著他。

「大哥不是離開了，再也不想見我了嗎？」平靜的語調再也維持不住，夾雜著微弱的哽咽的哭腔，眼淚卻被關在眼簾內，莫影狠狠咬著唇不讓它決堤。

洛喻輕嘆口氣，這人絕對是上天派來對付他的克星。本來是想裝作生氣的樣子，詐得小影道歉，然後借機提出一些要求的，打算先讓小影習慣他的氣息習慣他的存在，然後再慢慢攻克對方那顆冷漠淡然的心。可是他都走出門了也沒見小影有什么反應，戲做了一半沒有接詞的人，無奈之下只好先回他自己的卧室了。回房沒多久，心頭突然一陣慌亂，而這慌亂的來源就是莫影，他連忙返身回來。好在他回來了，要不然就會被這個倔強卻又高傲的少年排除在心外了。在門口看到的那個冰冷的眼神仍是讓他心有余悸。

他一把抱住莫影，雙手如鐵鉗不容對方掙脫，然後低頭，吻上了那張讓他魂牽夢繞的紅唇。什么策略，什么隱忍，其實都是因為放不下自己的身段，他已經管不了了，若是能得到小影的愛，臉皮厚點又有什么。死纏爛打也是一種不錯的方法。

莫影瞪大了雙眼，直愣愣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腦子一片混沌。

洛喻慢慢啃噬著，舌尖靈巧地頂開微合的貝齒，邀請對方與自己一起嬉戲共舞。他極盡溫柔地吸允，時不時交換著場地，借由口唇讓彼此的心相溶。

「嗚嗯~」這個吻太長太纏綿，莫影因為驚愕竟忘了呼吸，感覺快要窒息的時候才回過神來，連忙伸手推開洛喻。

一根纖細的銀絲從兩人交疊的唇中帶出，似乎在訴說著它們的不舍。

洛喻的眸色加深，在下一秒再次緊緊抱住莫影，莫影有些驚慌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滾圓，很是可愛。洛喻寵溺地笑笑，唇貼著莫影燒得通紅的耳朵：「我愛你，小影。」

濕燙的呼吸激得莫影渾身一顫，他低垂著視線，沒有說話。

洛喻本就沒想過能得到莫影的回應，見莫影沒有出聲，因為緊張而提起的心緩緩落回原處，臉上露出自信霸道的笑。沒有接受但是也沒有拒絕，這說明他還是有機會的，小影對他也並不是全無感覺。

「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也愛我哦。」

莫影沒有出聲，腦袋突然靠到洛喻肩上。

寂靜的房間里，洛喻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臟一下一下鼓動著，越來越劇烈，仿佛要跳出來一般。

可是很快洛喻便發現了不對勁，莫影幾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到了他身上。

***

「許醫生，小影他怎么樣？」

「小少爺最近是不是吸食過興奮劑一類的迷幻葯品？」許醫生皺著眉頭，神情嚴肅地問道。

「兩個月前被人注射過海洛因，不過量不算大。」洛喻的眉心一跳，不知道許醫生為什么突然問起這個，冷聲道。

「小少爺因為飛機失事住院了一段時間，身體雖然恢復的不錯，卻還沒有完全調養好，這類葯品對他的腎臟傷害很大。過度悲傷很可能會引起心律失常，心血管絮亂等症狀。」

「後天性心臟病嗎？」

「可以這么理解，但不完全是，因為它對日常生活沒有任何影響。只要保持心情舒適愉悅，不用葯物治療這類症狀便會很快消失。」

***

「齊叔，可不可以不喝？」莫影皺了鼻子，眼中帶著哀求。上輩子也就罷了，這一世明明醫學很先進，為什么還要喝這種黑乎乎難看又難喝的湯葯啊。

「不行。」齊叔板著臉，「這個對你身體好。」

「我身體很好啊。」莫影可憐巴巴地看著齊叔，希望對方會心軟。雖然他不挑食，再難吃的東西為了保存體力他也會咽下去，但是對這難聞又難喝的草葯實在是敬謝不敏。

「前天晚上暈倒的是誰？」齊叔依舊板著臉毫不動搖，語氣嚴肅地道。小少爺這樣子好可愛啊，真想摸摸他的腦袋，不過為了小少爺的身體，這事不能因為小少爺難得撒嬌而妥協。

「知道了。」莫影蔫蔫地應道，端了葯碗深吸一口氣全喝了，漂亮精致的五官微微扭曲卻很快恢復正常。

「小影真乖。」 因為會降低葯性，不能吃甜食壓味。齊叔把早就倒好的白開水放到莫影手邊。

莫影連灌了幾口，嘴里苦澀的味道才淡去一些。

「我走了。」莫影道，大哥正在外面等他，說是讓他一起去給爺爺和齊叔選新年禮物。

「等一下，把帽子戴上，外面很冷。」

「嗯。」莫影無奈地接過齊叔拿來的帽子戴上。不用照鏡子他都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臃腫得像只笨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