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1 / 2)

宮里又宮禁,徒宥昊不能久呆,三人暢快騎過馬,約好下次再見,就回了京里各自分開。

賈瑚一回到家就察覺氣氛不對頭,下人們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手腳都比往日輕了幾分,看見他回來,殷勤細心地仿佛有一點不對賈瑚下一刻就能讓人把他們拖出去全部發賣了一樣。

賈瑚緊皺起眉頭,何斯急忙忙從耳房里跑出來,看見賈瑚回來,心頭一塊大石落了地兒,主心骨也有了,只差沒嚎著奔上來:「我的爺兒,你可算是回來了。」跟趕蒼蠅似的讓門房把賈瑚的馬牽到馬廄去,何斯低聲和賈瑚道,「二老爺那邊傳來了消息,珠大爺落榜了,老太太一聽就激動的不的了,這會兒都躺在床上了,老爺發了好大脾氣,有個丫頭犯了錯,被老爺打了十板子讓家人領回去了呢。」

賈瑚本就因為徒宥昊的事心情不好,這會兒家里又出幺蛾子,不由煩躁的扯了扯袖子,一路先去看賈母——不管怎么樣,這是該有的禮數。

到了賈母屋子的時候,丫頭看到他都是一臉難以名狀的微妙,小丫頭跑進屋去給賈母通報,不多久就一臉為難地回來,說道:「大爺,老太太說身子不舒服,就不見您了,讓您放心,她如今身子還好,不兩天就沒事了。」

賈瑚看著那小丫頭心虛結巴的樣子,就知道她怕沒完全說實話,賈母的原話定沒有像現在這樣客氣,不過是小丫頭自己修飾了一下而已。賈瑚也不深究,本來祖孫感情就不深,要說他真關心賈母至極,說出去都能叫知情人笑掉大牙,賈母對他亦然,大家半斤八兩,沒什么好計較的。

不過面子上還是要過的去的。賈瑚留在原地,想了想,讓那小丫頭去把元春叫出來,元春顯然是大哭過的,眼睛四周雖然經過處理,但還是泛著紅色,還有點腫,神色懨懨的,不見半點早上那種神色飛揚的喜悅。看來賈珠落榜,對她的打擊也很大。

賈瑚很體貼的沒有問她是不是在難過,就當沒看見元春身上的不對似的,只是關心問道:「照顧老太太辛苦了,大夫來看過老太太了吧?可怎么說?都開了什么葯?」

元春見賈瑚臉色平靜,就如平常一般,不見半點異色,也不會追問自己是不是哭過,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止不住的難堪起來。總是這樣,賈瑚有時候對她的這種避而不問,與其說是體貼她不想叫她難堪,倒不如說他根本就是在漠視自己這個堂妹,他、根本不關心自己。若是賈珠,看到自己這副模樣,早就關心地問她哪里受委屈,哪里不舒服了。

「大夫說沒什么大礙。」在賈母身邊長到這么大,元春早練就了一身無論何時何地,都保持一份心神在身邊人身上,絕不叫自己在人前失禮,旁人問話半天都不答這樣沒禮貌的錯誤,元春從來沒犯過,哪怕如今她心里正不舒服,元春依舊笑著回答道,「大夫說,祖母只要好好歇兩天,吃兩幅安神葯,就沒事了,瑚大哥請放心。」至於大夫說賈母是什么病,元春沒提。

賈瑚也不問,說道:「只是開了安神的葯,那想來應該病得不重。老太太既然如今精神不好,我也不進去打擾了,還勞煩妹妹照顧老太太,我明兒再來給老太太請安。」

元春客氣的回道:「照顧祖母是應該的,哪里辛苦。瑚大哥放心,這里還有好些婆子丫頭照顧著呢,我也會看著的。」

賈瑚又客氣的了一通,轉身走了。元春看著他遠去的身影,不由默默垂淚,自己這個堂兄,風姿卓然,才華橫溢,卻是壓在自己一家,兄長頭上的一塊大石頭。自己哥哥賈珠明明也是天賦上佳的翩翩兒郎,可在賈瑚面前,卻猶如塵埃,兩人在一起時,眾人最先注意到的都是賈瑚。她自小住在榮國府,不管賈瑚還是賈璉,對她都是保持距離,對著她是哪怕和顏悅色,笑意也從來沒有達到眼底,從小只有她的親哥哥才會耐心仔細的哄著自己玩,逗自己開心,血脈親疏,叫元春怎么能不為自己的哥哥抱不平?

科舉考試,多少讀了一輩子的老學究都沒有考上去,自己哥哥年方十七,便是落榜一次有什么大礙,偏前頭杵著一個賈瑚,少年成名,一句高中,生生襯得她哥哥成了個庸才……

「也不知道哥哥如今怎么樣了?」元春想到期盼賈珠高中都想瘋了的賈政王氏,不由為賈珠高高提起了心。

賈瑚回去又去看賈赦,沒見到人,張氏說他前腳剛走,去古玩街看古董散心去了,問起賈赦為什么心情不好,張氏並不在意道:「別理你爹發瘋,這么多年了,你還不知道你爹,最見不得老太太偏著那邊二房,今兒老太太為了賈珠都快厥過去了,還一直掉眼淚,你爹才為你成了貢生高興呢,老太太這幅模樣,他一下火就上來了,沒忍住刺了老太太幾句,老太太就嚷著日子過得沒意思,要回祖宅,鬧了好一場,你爹笨嘴拙舌的,說不過人家,就逮著下人出氣,可憐了那個被領回家去的小丫頭,白白成了出氣筒。」

賈瑚聽罷才算放下了心,笑道:「父親也是疼我,不高興老太太如此而已。」

張氏贊同點頭:「這倒是,也怪不得你爹發火,同樣是孫子,一個高中一個落榜,老太太偏就一副頹喪的模樣,說著賈珠可憐,弄得元春還有那些丫頭婆子們一個個跟著掉眼淚,今兒可是你的好日子,也不嫌晦氣!你爹看了,能不生氣嗎。」讓賈瑚也別操心,「如今你爹最寶貝的也就是那些個古董了,看見那些,什么煩惱都沒了,別看現在氣呼呼出門,在街上淘兩件好東西回來,就什么氣兒都消了。」說起賈赦這*好,張氏是舉雙手贊成,喜聞樂見的。不說這東西跟高雅還能沾點邊兒,就說賈赦自從沉迷進這些東西里,連女色都不怎么親近了,在外胡天胡地的事兒也幾乎沒有了,就是讓張氏拿自己嫁妝里的好東西出來給賈赦,她也半點都不心疼!

賈瑚笑著說道:「父親心胸寬闊,常人難及,這是好事。」只要事情不牽扯到賈母賈政,賈赦也算的是一個心懷闊朗之人。

張氏笑笑,沒說話,只是有些不痛快道:「老太太病得這么轟轟烈烈,二房那頭得到消息,你那二叔二嬸下午都來看過,說是賈珠病了,想來也沒起來身子,也不知道是真病了還是怎么的,你說,我們是不是要去看看?」話雖如此,張氏話里,分明是滿滿的不樂意。本來就是,誰樂意去看望一個給自家添堵找麻煩的人?哪怕明知道賈珠並不如他父母那般惹人生厭,張氏心里還是存著疙瘩。

賈瑚就說道:「都是親戚,又是那么近的關系,既然知道了,哪里好不去的,我和他平輩,我代表著家里去看一回也就是了,母親幫我打點些禮物,我給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