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一百三十一章(2 / 2)

為官者儀態也是一要求,所謂官威,也要為官者本身姿容過得去,穿上官威才能像模像樣。若是相貌猥瑣者,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這樣的人,便是學問再好,也是不能為官的。否則前朝今朝也不會規定,殘疾破相,相貌不端者,不得入仕為官。可見,能從幾輪考試中脫穎而出,最後的得中功名的,樣貌皆都不差。

今日三鼎甲中,賈瑚不說,就是年紀最大的康廣季,三十好幾的歲數,家中孩子都已然大了,卻依舊是風度翩翩,眉目儒雅,換上吉服,雖不能與賈瑚唐賓相提並論,也是精神抖擻,笑容滿面,見之倍感親和。

而唐賓,五官直如雕刻一般的俊朗,膚色康健,紅色也頗為襯他,他那鳳眼流波轉動時,風流體態叫兩道旁的年輕小姐都不由怦然心動。他身形高挑,偏狂放不羈,好好一身吉服穿在賈瑚身上,溫文爾雅,就連那火紅色仿佛消退了幾分炙熱,可穿在他身上,卻如火中澆油,本就是肆意熱烈的顏色,如今更是張揚狂放,讓他笑間,抬手間,回頭間,恍若陽光般直讓人眼前一片炫目,再難不為之心折。

這三人一起打馬游街,又是三鼎甲的身份,道旁的看熱鬧的人都要擠瘋了,尤其唐賓賈瑚還未娶親,三人才開始走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誰搶的先,一朵鮮花拋了過來,隨後便是無數花朵手絹荷包沖著三人砸了過來,兩邊路旁有喊「狀元公好生俊美的」,也有喊「探花郎好模樣」的,熱鬧地仿佛過節一般。

唐賓和賈瑚被那鮮花手絹荷包砸了一路,虧的身上是大紅喜服,不然非得叫鮮花沁出的汁液染花了不可。更有誰不知道在荷包里手絹里包了什么藏了什么,原本輕飄飄的物件,有些打在身上還頗疼,唐賓賈瑚兩個可不是什么鋼筋鐵骨,**凡胎可是痛得緊,又不好埋怨百姓太過熱情,只能頂著凌亂臟污了衣服,強忍著疼,擠出笑來看著四周。

康廣季看著他們這模樣,再沒有什么羨慕之情了,發笑道:「古有看殺衛玠,今兒個看到兩位大人,我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瞧那姑娘好生闊綽,好一個寶石耳環都扔了出來,不過看打在賈瑚身上時他那皺緊的眉頭,嘖嘖,一定很疼。康廣季無比慶幸,虧得自己成親了,人人皆知,自己才逃過了這一劫啊。

唐賓隨手撈了一朵花,低頭深深嗅了一會兒,回頭笑對著康廣季和賈瑚道:「那衛玠可是個病秧子,否則不過被那瓜果砸了那么一會兒,怎么就沒了?白白辜負了美人恩,我可不比他,美人如花,她們的好意可不能辜負了。」說著回眸對著道旁那些仿佛瘋了一般尖叫臉紅的女子綻開一抹燦爛的笑來,滿意地看見那些本還遮遮掩掩的女子都羞紅了臉,連酒樓上帶著帷帽的小姐身邊的丫頭都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本就沸反盈天的氣氛更是火爆起來。

康廣季嘖嘖稱嘆:「京城里的姑娘當真膽大,竟這般大氣。」在常德,女子可不敢這般拋頭露面,還對著狀元郎撒花尖叫,要叫人看見,非說婦德有虧不可。

賈瑚前世見慣了那些真正言行大氣的貴女,可看不上眼前這小小陣仗:「也就是小門小戶之家才管的放松些,你瞧兩旁酒樓,那些小姐奶奶們,可都帶著帷帽呢。三年一次打馬游街,只要小心,出來看看,也不算什么。」這點京里還算放得寬。不過比起當年,那些個貴女自己帶著人打馬游玩,嬉戲耍鬧,眼前這一切,不過是小兒科罷了。抬眼看了康廣季,不消他說白,賈瑚就知道,他怕也是那信奉女子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他覺得鮮活可愛的如今這些姑娘的舉動,落在他眼里,怕就是有傷風化吧。

唐賓終於舍得從如花的女子身上拉回心思,對著兩人道:「可不是,不就是出門來玩耍,有什么大不了,我們嘉興那邊,交好的閨秀出門,只要帶上婆子,就是坐畫舫游船也不算什么。」剛好看到道旁酒樓上有個打扮冶艷的不似良家的女子在對著他笑,唐賓直覺一個燦爛的笑容回了過去,那姑娘拔下頭上一根玉搔頭扔了過來,唐賓眼疾手快地接住,細細看了一眼,隨手籠進了袖子里——底下好些個姑娘被晃花了眼之余,沖著樓上那姑娘好一陣白眼。

康廣季看了眼唐賓,語帶深意:「唐大人果然是年少風流啊。」

唐賓微微一笑,理都理沒理他。

賈瑚不比唐賓時不時跟著旁邊的姑娘們使眼神做小動作調笑,可憑著樣貌家世也是眾位姑娘家的如意郎君,大家小姐小家碧玉還要講究矜持,那些非良家的卻是豪放大膽的緊,看著唐賓沒拒絕那女子的玉搔頭,紛紛也大起了膽子,什么香包絹花鐲子耳環的,俱往賈瑚身上扔。

偏賈瑚卻是不懂憐香惜玉的,那些東西扔過來,他看也不看,幾個閃躲,那些東西大多落在了地上,便有一些掉在他身上,他也不伸手去拿,反而憐愛地撫摸著被那些硬物打中而有些煩躁的御馬,眼底帶著幾不可見的厭煩。

唐賓瞧著賈瑚的態度就知道他是不喜歡這些的人,這種場合,不定多厭煩,也不吵他,盡情享受著此刻的歡鬧。康廣季卻是不知道看人眼色的,見賈瑚沉默不說話,只靜靜坐著,還笑道:「賈大人還未娶親吧,如今兩道如此多閨秀小姐,大人就沒有心動的?要看中了意中人,可別矜持著,賈大人才金榜題名,再來個洞房花燭,可就是雙喜臨門了。」

賈瑚淡淡瞥了他一眼:「康兄說笑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妻子,自然有父母幫著掌眼。姑娘名節,康兄莫開這般的玩笑。」噎的康廣季臉都黑了。唐賓好像還嫌不夠亂,撲哧一笑,偏連頭都不回,康廣季的嘴角都拉下來了。

有什么東西被用力扔向了賈瑚面門,賈瑚順手接住,卻是粒花生,抬頭看去,韓昹靠在了酒樓臨街的窗戶上,一手捏著花生,一手指著他,笑得前合後仰,旁邊徒宥昊靜靜站著,長身玉立,滿滿微笑。

賈瑚低頭看眼自己身上被鮮花汁液打的深深淺淺的衣服,忙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亂的衣襟,抬頭時韓昹還在笑,想了想,手往頭上摸了摸,可不就在發冠上摸下一朵花來,騎馬走近酒樓,韓昹比著粒花生往頭上戴,大笑道:「探花郎好相貌,好個俏郎君啊!」

四周人人稱是,徒宥昊眉頭一挑,嘴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無聲說道:「好個俏郎君!」

賈瑚黑了臉,這兩個損友!

這一日,滿京城都知道,今科的狀元公探花郎,一俊朗一儒雅,皆是難得的青年才俊,大好兒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