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第一百四十八章(1 / 2)

周舉人想著奉承賈政,便在賈赦面前陰陽怪氣說著賈瑚不是,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膽子,還真是被賈赦這些年在古董圈玩出來的好名聲也騙了,真當賈赦是那好脾氣的人呢,還說什么:「大老爺可得管管小賈大人,沒得摻合進人家家事里去的,唐狀元對長輩不敬,有失孝悌,近墨者黑,小賈大人還是少與之來往的好……」

賈赦聽著聽著,臉色慢慢就陰沉了下來,直直盯了周舉人好半天,突然一聲冷笑,抄起桌上一盆新上來的熱騰騰的的醋溜藕絲,兜頭就潑到了周舉人臉上。

熱燙燙帶著湯汁的一盆菜劈頭蓋臉打了滿臉,燙的周舉人當時就尖叫一聲跳了起來,只覺臉上一片滾滾燙的,收忙不迭去抓那些藕絲,抓著滿手油膩膩黏糊糊的,酸燙的湯汁還有不小心濺到了眼睛里,更是刺激的眼睛直掉眼淚,別提多難受了。

這家酒樓菜品做得不錯,一盤醋溜藕絲白色藕絲里摻了紅椒絲大蒜葉,紅白綠三色點在盤子里真真是色香味俱全,只如今潑到了人身上,可就不那么美觀了。周舉人頭發臉上湯汁還滴著水,白色藕絲掛在發髻上衣襟上,藍色的長袍黏在一起,被打濕了的地方透出深色來,如今的周舉人,哪還有前頭剛進酒樓時的齊□度?

事情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在座賈政王書吏愣是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看著周舉人在原地直叫直跳,也沒回過神——他們再怎么也沒想到,賈赦竟還能當中出手,潑了周舉人一身!

他們反沒反應過來,賈赦可不在乎,一盤菜潑到了周舉人臉上還不滿意,站起來上去就是一腳踹在了周舉人膝蓋窩上,周舉人眼睛還沒睜開呢,不妨又被人這么一記狠踹,當即就撲倒在了桌上,哀嚎一聲,還沒來得及叫喚,賈赦又是一記踹了過來,踹在他腰骨上,好一陣鑽心的疼,周舉人再顧不得顏面,驚聲大呼起來。

王書吏賈政這才回過神來,再看賈赦,已經抄起了酒壺要打人呢,趕忙撲過去攔下他,驚呼道:「這是干什么?快停手,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賈政一把把周舉人拽開了,氣憤地對著賈赦道:「大哥,你干什么,瞧你現在這樣!你還想打死他怎么的?「

賈赦掙扎了兩下,見掙不開王書吏,雙眉緊緊鎖在了一起,偏賈政還在這邊義正言辭地指責他,賈赦冷笑連連,一腳踹了王書吏,他吃痛手上一松,賈赦右手就空了下來,二話不說,他手里的酒壺對著周舉人的腦袋就砸了過去,還真准,正正砸在他額頭上,只聽得周舉人一聲慘叫,手抹上額頭,再拿下來時,已是一片殷紅。

見血了!

賈政王書吏盡皆變了顏色,周舉人更是滿臉怒色,再顧不得賈赦的身份,憤而怒道:「賈將軍,我敬您身份貴重,這才與您客氣,還請你自重身份,您便是一等將軍,我也不是那街上的平頭百姓,隨您欺辱,我身上可還頂著舉人的功名重生之王爺的奮斗!」

他說得好不義正言辭,可惜叫他失望的是,回答他的只有賈赦的破口大罵:「舉人?舉人又怎么樣?一個穿衣吃飯全靠著我賈家的貧寒子弟,誰給你的膽子在我面前對我兒子評頭論腳?你算個什么貨色,老大年紀官身都沒一個,舉人?好大的功名,我聽著都抖呢!」

譏誚的口吻能生生把人氣死,周舉人聽著身子都顫抖了,指著賈赦好半天氣得直哆嗦道:「你、你,你欺人太甚!」

王書吏抓得緊,賈政又攔著,賈赦見掙脫不過,也就暫且停了下來,看周舉人氣得頭頂都要冒煙了,嘴上益發惡毒:「我欺人太甚?姓周的,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我二弟養的一條狗而已,也敢當著我的面消遣我兒子?我今兒還就仗勢欺人了,怎么著,你還想找誰給你出頭?」拍了桌子大喝道,「說我可以,說我兒子?我就容不得!今兒你下我面子,辱我兒子,不弄死你,我賈赦名字倒過來寫!」

賈赦說這話時可沒有半點作假的意思,咬牙切齒的,看著周舉人的眼神就像在看死人一樣,聲音里的陰冷認真,不光周舉人,就是王書吏賈政,聽得也是心頭一震發顫。

賈赦這是動了真怒了。

周舉人這方從憤怒中恍然回過神來,大夢初醒般的記起眼前的這個人,便是身無實差,一起說笑吃飯時看著不過平庸一個中年人,可事實,卻是一個國公府的繼承人,身上實打實頂著一等將軍爵位的勛貴。而他剛才,徹底把人得罪了!雙腿哆嗦一下,恐懼登時襲上心頭。

賈赦剛才說,他會弄死他!周舉人半點不懷疑賈赦話里的認真,京城里,勛貴子弟在外仗勢欺人逼死人命的事兒還少了?自己不過一個貧寒舉子,在京里也沒身家背景,沒有靠山,賈赦隨便找人結果了他,不過輕輕松松的事。便是不要他的命,動點手腳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不過抬抬手動動嘴的功夫……周舉人後悔了,他是昏了頭才會去招惹賈赦!

周舉人手上額頭上傷口的血已經不怎么流了,可他的心,卻直直跌進了谷底,倒恨不能頭上的傷更重些,好歹叫賈赦看了解氣些,好饒過自己這一遭。

周舉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時口舌之快,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惹怒賈赦的後果,竟有可能賠上自己的整個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