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第一百六十四章(1 / 2)

誰都想不到,黃家氣勢洶洶打上門來追究黃氏之死,臨了了賈敬竟會突然厥過去。一時眾人皆慌了神,黃家人不動,賈赦賈珍忙去掐人中喊大夫,屋里一窩蜂涌進了好一群人,弄得黃家人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索性賈敬並沒有厥過去多久,很快就回復了神智,幽幽長長一聲深呼吸,賈敬再坐回座位上,已然沒有了開始的精神,頹然若一下老了十幾歲,什么精氣神都沒有了,揮退了下人,看著黃家黃繼晟黃繼鋒,長長嘆了一聲,卻是上前給他們深深彎下了腰:「我養兒不教,實在是對不住你們家啊。」

這一禮鞠躬,不僅黃家人動容,賈珍也立即跪了下去,哭著大喊道:「都是我的錯!」

賈赦在一旁是恨得直不能打死這個不省心的侄子,不孝的東西,竟叫老父為他收拾爛攤子,到最後,連尊嚴都賠了進去。

只是無論賈家再怎么賠罪,黃家人也不肯就這么算了,看在賈敬的面上對賈珍是沒怎么樣,但言語間已是老大不客氣,賈敬不得不叫人喊出了賈蓉來,黃家人看在賈蓉的面上,才暫時退了一步,只是提出了當場檢驗黃氏的嫁妝,並要求封存等著賈蓉長大後繼承,旁的什么,卻都沒說。

就是這樣,才更加叫人揪心。

「半空里掛著,不上不下,黃家也不說個章程,只把咱們吊著,還不知道後面怎么的呢。」張氏說起來就滿肚子怨憤,「大嫂子今兒聽說消息就倒下了,都快喘不上氣來,躺在床上直掉眼淚,璉兒才回來也跟我說,蓉哥兒看著怪怪的,眼神可怕的嚇人……你說說,這都是造了什么孽?」

可要說怪黃家鬧事,張氏也張不開這個口,黃氏好好一個人,說沒就沒了,黃家能咽的下這口氣就怪了。將心比心,這事要發生在自家人身上,張氏也得打上門去。

「說來說去,都是珍哥兒的錯!」張氏拍著桌子大罵,「喝了兩杯貓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在外面做的齷齪事,回到家來還有臉拿著妻子撒氣,還敢做那種荒唐事,好人都被氣出病來了,更何況是侄兒媳婦那么弱的身子!可憐了侄兒媳婦那么個千伶百俐的人兒,」竟就那么一病不起,香消玉殞了。

賈赦如今看著賈珍也是厭煩得緊:「咱們這樣的人家,便是行事紈絝些也不算的什么,可大事上要有分寸,這是他原配呢,就敢弄成這樣?現在事情鬧到這地步,兩家好好的親家,怕要成仇家了,蓉哥兒那么個孩子,以後還有的磨呢。」偏賈蓉是賈珍嫡長子,日後少不得繼承家業的,要對賈珍有了心結,日後還不定怎么呢。

張氏只在一旁冷笑:「老子作孽,最後害到了兒子頭上。珍哥兒這般糊塗,日後就是再不好,也是他自找的。正該叫黃家人好好收拾收拾他,叫他長長記性!」

話雖如此,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榮國府該幫的還得幫,黃家人這次是真不打算和寧國府再維持下去了,生生是一分一分將黃氏的嫁妝算的清清楚楚,當著眾人的面,不管賈家給開出了什么條件的賠禮,一律沒收,只是撂下了話,若將來賈蓉受到一絲委屈,黃家人也不是吃素的。又當著賈敬賈赦等人的面叫賈珍跪在黃氏靈位前賠禮道歉,帶了黃氏生前伺候的丫頭婆子就走了。

黃家這是生生抓住了賈珍的小辮子,誠心威脅他一輩子呢。賈珍急得不得了,賈敬卻也任由著黃家人去了。

所有過程里,賈敬許氏都是強撐著身子,回頭雙雙就病倒了。寧國府一下沒了主心骨,賈珍急得焦頭爛額,最後又求到了張氏身上。

張氏回來氣得又罵了好一陣,礙著情面,回頭少不得還得幫著張羅。只是賈敬許氏的身體都是不好了,尤其賈敬,好像是受到的打擊太大了,根本不願意見賈珍,自顧自一個人呆在了書房里,也不知道干些什么,除了三五不時去看看許氏,賈珍在門前跪著求見了許多次,賈敬只打發人讓他走。

「活該,也不瞧瞧他,那么大人了,兒子都快要成家立業了,還干的那些混賬事!敬大哥有這么個兒子,真是……」張氏在背後搖頭嘆息。

賈瑚在外面走動,知道的要更多些。他如今又在翰林院,常接觸到各方呈交上來的奏折,消息也靈通,卻是知道賈敬這些年官場上並不很如意,他是勛貴出身,骨子里還保著老牌勛貴的觀念,與清流之間相處不過泛泛,上半年也不知道怎么的,竟被人彈劾了多次屍位素餐無所作為,皇帝雖壓著沒有批復,但賈敬如今處境也狠尷尬,到如今,已是漸漸被孤立了。

說來,這些年賈敬手里的權利,早就一點點流失,現在,也不過是比閑職好上那么一點而已。

官場失意,獨子又是那么個不爭氣的東西,人到中年,竟是半點得意之事都沒有,怪道賈敬心灰意冷了。

賈瑚雖清楚里頭的事兒,可他一個晚輩也說不得什么,只能背後把事情告訴了賈赦,讓他多勸著點。可賈赦也是束手無策:「他現在身子是越來越不好,昨兒個受了風就沒撐住病了,這不還喝著葯呢。要他心情舒暢,我看啊,是難了。」

父子兩商量了半天也沒辦法,最後也只得算了。回頭賈璉卻又來說,賈蓉最近像變了個人,每天雖還守在他母親靈前,可對誰都是冷嘲熱諷的,尤其是對著賈珍,好幾次都語出不敬,還被賈珍狠狠扇了一巴掌呢,瞧著都叫賈璉心涼,「明明是珍大哥做錯了事,還有臉遷怒蓉哥兒。」

賈赦只能喝罵他:「再怎么這事也不是你該說的,平日多勸著點蓉哥兒,現在他也就能聽得進你幾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