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1 / 2)

寬廣的一桌府邸,亭台樓閣,湖泊水榭,精美的裝飾,華貴的草木,在黑夜的籠罩下,大半都看不清了,唯有一盞盞燈籠點燃的長長甬道,在夜幕之下,仿佛一條美麗的絲帶,在漆黑的夜色中,閃爍著昏黃柔和的光芒。

正中的一座正院,是這座府邸里燈火最通明的地方,安義站在門口已經守了三個時辰了,便是他平日常常注意身子,這會兒也難免有些熬不住,門口的侍衛擔心得看了眼他,用眼神詢問他是不是要去休息會兒,安義只搖頭,讓他先管好自己的差事。

里頭他家主子徒宥昊正在商量的是大事,絕不能流入有心人的耳朵里。門口就安義守著,侍衛都要站在幾丈開外,安義可不放心叫別人看著。從袖子里掏出個嗅煙盒子嗅了一口,安義捂著嘴無聲打了個噴嚏,精神好歹是回來了些。看看天上月色,倒是真有些擔心。

從晚間回來到現在,都這么久了殿下還不休息,怕得累壞了身子。

屋內,徒宥昊正跟韓昹和幾個心腹說著朝里的事,自打他六年前江南貪腐案進了皇帝的眼,這些年,他在朝里過得也算穩當,兩年前,皇帝終於松口給他封了個賢王,里頭的意思,徒宥昊懂,所以他一直安安分分老老實實做自己的事,朝中辦事,卻是誰的賬都不買,很有些獨身其外的感覺,在太子和二皇子爭得你死我活之間,總算給自己找了個立身之地。

可近兩年,隨著皇帝身體慢慢不好,這樣的中立,是越來越不好做了。

尤其因為陳妃當年是投在淑妃之下,現在的徒宥昊,竟隱隱已經被歸類在了二皇子一派里,徒宥昊感覺的出來,皇後和太子,對著他的眼神,那是越來越冷,更不要說一貫跟他不睦的三皇子也被封了成王,跟他還是一直處不好。

看著手里收到的消息,徒宥昊知道,自己再不能拖了,是時候該給自己挑個陣營了。左右逢源不是永遠都適用的,可以慢慢來的時候自然無所謂,緊要關頭,要還打算著牆頭草兩處觀看的話,只會叫兩邊都把你當成了出頭鳥先給滅了。

「黃河河堤修築,多大的事情,這些個狗官,居然也敢朝這修堤壩的銀子里頭伸手!」徒宥昊惡狠狠冷笑,「老三近些年,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看看他做的這些事!」

刑部左侍郎袁曄勸他先消消氣:「成王怕也不單是為了自己,到底淑妃夏家武將傳家,邊關買賣賺錢,財力雄厚,李家呢,書香世家,清貴倒是清貴了,可論起財力……如今兩派斗得慌,錢財開支更不小,成王殿下要不想辦法撈點,怎么撐得過去?」

「可朝著修河堤的銀子動手,實在太可惡!」說話的王翰林是百姓地主之家出身,家就住黃河邊上,深受每年黃河泛濫之苦,更知道若是堤壩沒修築好,會給普通百姓帶來什么樣的災禍,成王這么做,簡直是草菅人命,王翰林一直都認為,太子在人前的謙遜,頗有些作態,現在看到其胞弟的德行,更是不滿意,「要弄銀子,做生意想辦法,什么不行,非得從這里頭撈?!」天潢貴胄怎么的,就能不把百姓當人了?

徒宥昊瞧著一干心腹,都是義憤填膺,不管里頭真實感多少,這種事,真不能瞞,而且,他能收到消息,想來,這事,也瞞不住。二皇子禮親王那頭,可一直等著拿捏老大那邊的小辮子呢。

現在的問題就是,他到底要不要趁著徒宥昃還不知道消息的時候,去投誠呢?

這么些年了,太子和徒宥昃沒少拉攏他,雖說太子是與他有些隔膜,老三也太讓人討厭,可人畢竟是嫡長子,名正言順封了太子的,老二的話,淑貴妃倒也真能耐,這么多年了,皇帝身邊也有新人來回走,可她的地位,楞就是半點沒動搖過。

徒宥昊看得出來,皇帝這輩子,唯一想要與之共老的人,怕就是這淑貴妃了。

到底是跟著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穩穩妥妥好,還是跟著老二,依靠著皇帝對淑貴妃的那份心搏一搏呢?徒宥昊手指敲擊著桌面,問眾人:「你們怎么看?」

袁曄搖頭:「太子那邊,怕是成王殿下不好相與啊。」

王翰林也不看好太子一派:「太子最近動作是越來越心浮氣躁,已經叫禮親王抓了不少把柄,皇上看著,對其也是不滿久已,投過去,非明智之選!」

其余的人也說不合適,徒宥昊心里有了定論:「既這般,那我明兒,就去找二哥說此事。」

天色實在不早,再不走,宵禁就走不了了,徒宥昊叫了人送他們,倒是半點沒有遮掩的意思,他現在領著刑部和御史台兩處的差事,這些人,都可以說是來他這里談論公事的,在者,這些人在朝中,也是出了名的中立派,相信不管是太子還是二皇子知道他們出現在自己的府邸都不會說什么的——最少,在他站隊之前,是不會啰嗦了。

走之前,韓昹跟徒宥昊啰嗦了幾句:「渾水才好摸魚,現在時間還早了點,殿下您先忍忍,一定記得小不忍則亂大謀,二皇子和太子之間的斗爭,現在還沒到明火執仗的地步,您啊,且還忍忍。」

徒宥昊沒好氣地瞪著他:「這還用你啰嗦?我是那沉不住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