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1 / 2)

二皇子徒宥昃三子周歲宴的那一天,是京城百姓日後幾十年,都不敢忘記的夢魘。

這一夜,血流成河,殺聲震撼了天地,火光、殺筏聲,喧囂了整座京城。最後,蔓延進了那紅牆黃瓦的宮廷。

年老的人恍然記起,十幾年前,義忠親王世子起事的那天晚上,也是這樣的……

當然,在最開始的時候,這一夜,還是很歡快的。

二皇子徒宥昃備受皇帝恩寵,滿朝皆知,他的三子周歲,二皇子黨全部都來了人慶賀,二皇子府從上午起便有賓客盈門,等到華燈初上,王府里巨大的牛油蠟燭點了數千根,直把那王府的上空都得點亮了。

王府前院空地擺了上百桌,後院女眷處亦不遑多讓,外面更有那下人拿著饅頭銀錢打賞,鞭炮噼噼啪啪響徹雲霄。

奢華的裝扮,精致的酒菜,最好的歌舞,富貴的賓客——這本該是一場為人津津樂道的盛宴,卻在半路中,被人帶著刀劍,中途喝止了。

誰也沒注意到,王府四處的通道全都被關閉了。王府門前那些個來沾光搶賞銀的乞丐里頭多了很多身形健壯的。五城兵馬司的人已經不來這條街巡邏了,空氣中彌漫的熏香香的有些膩人了。

酒是那般香醇,台上的戲子唱的正好,鑼鼓二胡的敲打聲和著滿堂的喧囂,當第一個人驚叫起來的時候其他人還有些皺眉:這是誰在煞風景,如此良辰美景,如何可以這般失儀?

直到那一伙黑衣蒙面人手中的刀劍砍到了自己身上,溫熱的鮮血噴濺在臉上,鼻尖是揮之不去的血腥氣的時候,所有人才猛然回過神來。

「啊~~」

到處是一片驚叫聲,砍殺聲,有人要跑,才發現,自己的手腳已然無力,那些黑衣人下手是如此干脆利落,叫人根本逃脫不了,便有人強打起精神要跑,腳下那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體叫逃跑變得艱難起來,而後面,黑衣人已然追到……

「來人啊,救命啊……」

零零散散的護衛從四面八方趕來,更多的卻毫無蹤影,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怎么樣了。這些黑衣人的身手很不錯,哪怕是二皇子身邊精心招攬的護衛,對上五個六個的黑衣人,也只能束手就擒……

原本歡快的晚宴,瞬時,變成了人間煉獄!

彼時,皇帝正和他心愛的淑妃在甘宜宮里親親熱熱的下棋。

屋子里點著炭火,地龍燒的屋子里暖洋洋的,好幾個燭台映得屋里如白晝一般,淑妃和皇帝兩人就穿著常服,悠閑坐在床邊的炕上下棋。

淑妃棋藝不很好,棋盤上白子已經落入頹勢,皇帝好整以暇地喝著茶,看著淑妃苦惱的皺著眉頭捏著黑棋不知道該往哪里放才好。

明明三十好幾,都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已經做了祖母的人,不過只一件秋色常服,鴉青的頭發松松綰綰用一根碧玉珍珠步搖那么一簪,也不很用脂粉,可在皇帝眼里,卻依舊如他二十幾年前初見她時那般明艷動人。

他伸出手去,拉住了淑妃執棋的手,摩挲兩下,笑道:「愛妃,你可想好往哪里放了?還是你要就這樣認輸?」

淑妃氣惱起來,一把抽出自己的手,把那棋子往盒子里一扔,橫眼皇帝:「陛下就會欺負人,我不依!」

那么大歲數了,做起這般小女兒形態,卻依舊美艷動人,皇帝看著就笑起來:「我欺負人?愛妃,開始可是你跟朕悔棋了幾次來著?三次,還是五次?」

淑妃臉色通紅的,撲過來就跟皇帝鬧:「不准說,不准陛下再說了!」鬧得皇帝越發暢笑起來。

皇後帶著人走到門口的時候,遠遠就聽到了這樣暢快的大笑聲,眼神一暗,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往旁邊一使眼色,便有人悄悄退了去。

門口有人注意到了皇後一行,趕緊上來請安。

皇後笑得端庄賢淑:「今日是二皇子三子的周歲宴,我這邊來瞧瞧淑妃妹妹,也給她道聲喝。」

給皇後請安的是淑妃身邊的大宮女謹煙,仗著淑妃的器重,卻是並沒有很把皇後放在眼里,聞言只笑道:「謝娘娘掛心我們主子,我們主子這會兒,正跟皇上一起下棋呢。」語畢,只意味深長地看了皇後。

皇後嘴角的笑意,便更深了幾分。

瞧瞧,這就是淑妃身邊的人,她貴為皇後,迂尊下貴來看她,可她身邊的人,連通報都不通報一聲,嘴里說著皇帝,好像她就該識時務的離開這里,不要打擾他們兩人恩愛一樣。

而她,才是皇帝當年明媒正娶,舉行過封後大典,手持金冊金印的皇後!

皇後看著那謹煙,只淡淡道:「原來皇上也在,那也好,本宮正好有事,剛好一並見過了。」說完,自顧往前去,謹煙不通報,自有她身邊的人高唱起來:「皇後娘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