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奇跡(1 / 2)

[綜]在男神邊上 董嫦 2105 字 2023-03-14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雨敲擊著油布帳篷的外壁,「啪嗒」「啪嗒」,一聲又一聲。無星無月的夜里,草原上只有隱隱幾點亮光,那是不知明的篝火。有軍士在守夜,武器拖在地上,間或發出刺耳聲響。

主帳里,霍去病在燭光下翻閱著軍情奏報,一場秋雨過後天氣一下子冷起來,他在計算抵達祁連山的時間。

突然一陣冷風吹了進來,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抬頭不悅地想斥責下屬——下一秒,霍去病驚喜地跳了起來,桌案被震得砰地一響,幾乎沒翻倒過去:「師父!不是不是,阿嬌!」

阿嬌道:「你們行軍忒快,我往這邊多趕了三百里才找到軍營。」

「沒偏離方向吧?」霍去病迎上去握住阿嬌的手,阿嬌下意識地一避,霍去病跟著一截,捉住她指尖,順勢往下一滑一扣,形成個十指交握的姿勢。感覺是很奇怪的,手心密密貼著,血脈的搏動仿佛都貼切可聞,距離一下子拉到近無可近,可是好像又不好太過拒絕——雖說十指連心,畢竟相扣的是手不是心。

「你這次橫向穿越大漠,長途奔襲兩千余里,匈奴人根本來不及反應,而你居然也沒有半點偏離方向……」阿嬌抬手解開披風上的珍珠領扣,將披風放到衣架上,「只有兩個字可以評價:奇跡。」

霍去病的眼睛驟然明亮了一下,笑容止都止不住,可是還要故作謙虛:「不是你教我的么,握劍者一定要做到如臂指使,分寸得當,走偏了怎么可以?」

阿嬌搖頭微笑。霍去病已經比她高很多了,像現在靠得這么近,她看他的時候就只有仰頭。這真的是非常微妙的滋味,他驚羨耀目的天才顯露無疑,全天下人、包括她都只能抬頭凝睇,然後目不轉睛。

這次作戰,簡直就如同狼入羊群,左奔右突,快不可擋。而被沖擊的匈奴人只能一個個目瞪口呆,就連匈奴單於也只能在王帳中通過戰敗的消息猜測敵人去向,徒呼荷荷。

「今天在草原上走了走,聽見不少匈奴人的議論,霍殺神,如今你的名字在匈奴和西域可以止小兒夜啼。」

霍去病將旁邊爐子上燒著的水壺提下來,取出軍營中的奢侈品龍井貢茶,又將自己常用的玉盞用熱水燙過給阿嬌泡茶喝。聽了這話他順勢取笑:「匈奴人有個風俗,人死之後在墳墓前面要堆石頭,這人生前殺了多少敵人,就在墳前堆幾塊石頭。我看要是哪天我死了,墳墓前面估計得堆成一個祁連山吧。」

霍去病有口無心,阿嬌卻是正中心病:「不得胡說!」

霍去病一怔,將茶杯放在桌上晾著,自己快步走到阿嬌身邊,將她手貼在自己心口上。他清亮而富有生氣的聲音放柔了是很動聽的,因為讓人相信百分之百的誠懇:「師父,我不會有事的。我還沒有娶你,怎么舍得死。」

「在皋蘭山的時候,你和匈奴盧侯王、折蘭王相遇,你一萬精兵打得只剩下三千,匈奴的盧侯王和折蘭王也都戰死,這可稱死戰到底了吧?」阿嬌的手指微微用力,感受著霍去病的心跳,「我派在軍營中保護你的兩百人死得只剩下十二人……接到戰報的時候我就想,如果為了匈奴,把我最心愛的孩子折在里面,那還不如不打。」

「不打?」霍去病失笑,眷念地撫摸阿嬌冰玉一樣的手指,因為他的手心是滾熱的,兩人的溫度很快就變得近似了。「不打怎么行?」

「多的是辦法。」比如火葯啊什么的,阿嬌輕若無聲地說了一句,「如果付出足夠代價,什么願望都能達成。」只要我離開這個世界。

「這是我的事,是男人的事,怎么可能讓你來挑這擔子?」霍去病忽然朝著阿嬌傾身俯下來,是個要吻她的架勢。然而靠得越近,他的動作就越緩慢,最後停在半空中笑了。「什么時候,你能心甘情願地吻我一下,我這輩子就真毫無遺憾了。」

阿嬌不愛聽他這一套有些輕薄的話語,因為總有些**似的羞恥感。眼看她又抿起了嘴,霍去病識趣地轉移話題:「這次的最終進攻目標是渾邪王、休屠王的部屬,他們一共有十萬余人,如果單憑我這一萬多人的騎兵,肯定無法做到全殲——說不定連消滅一半都很難,只盼公孫敖能如約趕到。」

「估計不可能。」阿嬌說,「大漢的將領,只要是領兵出來打匈奴的,幾乎都會半途迷路——只除了你和你舅舅。」

「匈奴騎兵速度快,奔襲迅猛,草原又大,確實很難琢磨敵方蹤跡。」霍去病中肯道,一邊還是不以為然地挑眉,「但連自己的路都找不到,那只能說是白痴。」

阿嬌斜瞟了他一眼,對這小子的目中無人已經見識了個徹底。

「至於我為什么不會迷路……他們這些人出門打仗,根本就沒有目的,只是想著要殺匈奴人,能殺幾個是幾個。我不一樣,每次打仗前,哪些部落應該進攻、哪些部落應該俘虜、哪些部落應該屠殺,怎樣迂回前進、打擊匈奴左賢王勢力,隔斷匈奴左臂,我都是有詳細計劃的。」霍去病微微冷笑,「他們只以為我膽子大,速度快,敢殺人……哪里有那么簡單?」

「膽量自然必須有,膽小鬼打不了仗。但洞察全局的眼光、及時決策的能力,少一點都不行。誰都知道兵貴神速,廢話,兵書上寫得明明白白——但沒人想過為什么我的騎兵那么快?」

他那個神采激昂的樣子,真是比太陽都要耀眼。

阿嬌心里是一萬分的滿足,一萬分的得意,一萬分的高興:比自己勝利了還要高興。但她維持冷靜是十年如一日的功夫,因此不過淡淡說:「自然。你可是霍去病。」

千年萬載也只有一個的霍去病,嫖姚校尉、冠軍侯、驃騎將軍……這些獨一無二的稱謂,只屬於你。

軍神,戰神。

霍去病璨然一笑,忽然向前一撲,阿嬌被他壓倒在床上,感覺自家孩子化身薩摩耶大狗。他低頭,終於小心翼翼地親了她耳朵尖一下:「阿嬌,所以根本只有我配得上你,你看我,智商高、長得好、會打仗、劍法也不錯,偶爾還能做飯,重要的是特別會照顧人……」

阿嬌撲哧笑了:「是么?這么多優點?今天才發現。」

霍去病惱得要去撓她癢癢,手已經擱在她腰上了,可是又先偷偷覷一眼阿嬌的臉色,猶猶疑疑不敢就下手:「還有一個大優點,我一輩子只愛你一個,那首《邶風擊鼓》里面是怎么說的來著,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直到死亡合上我的眼睛,我才不看你。」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並不深情款款,反而是隨意的、平淡的、漫然無羈的。可唯獨這種平淡,讓人覺出誠懇,雲在青天水在瓶一樣的自在懇切。

偏偏阿嬌最不愛聽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