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太平(1 / 2)

[綜]在男神邊上 董嫦 1961 字 2023-03-14

第二百章

做人最要緊是吃喝玩樂。

這條原則,當今天子皇帝陛下是貫徹始終。他老是這么對他最看重的皇後說:「要那么多才干做什么?嗯?有什么用?王勃作詩作得是夠好了吧?還不是落水早亡,他哪里快活過一天。裴聶舞劍舞得不錯吧?一輩子只能耍耍劍。你看看跳舞的這些舞姬,連腳尖都踢得筆直,還不是一日日苦練出來!她們還有一副萬人欣羨的好相貌呢,不過是站在大殿上表演給我們看而已。」

「天賦是天賦,才干是才干,要把天賦錘煉成才干,非經一番血淚煎熬不可。所以我說,才能是負擔,中正平庸才是福氣。人活著最要緊是自己快活開心,只要衣食足,平庸一點不是大事,哈哈!」

聽他這番話,武後媚娘當然是要翻白眼冷笑的。不過以她的嬌艷嫵媚,就算是這樣也讓人熏然如醉,所以皇帝李治毫不介意。——他這話說得輕松,因為他本就是天下最高的皇帝,血統擺在這里,再怎么墮落他也是皇帝,盡可以沒心沒肺快活。

其他人敢嗎?你倒試試看,人生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一退就死!你敢不仆心仆命往上爬?

這又涉及到另一個真理:墮落無所求是高貴快樂的,掙扎著上進則血淋淋的痛苦。

可悲的是,李治和武媚娘的四個兒子與他們父親如出一轍。她武媚娘的兒女,竟然一點沒繼承她的血性,要么是軟蛋,要么是糊塗蟲,甚或兩者皆是,怎不讓人嘆息?

「小令月,你說父皇講得對不對?」把妻子的冷笑視為嬌嗔,李治轉而對小女兒笑問。

「不錯。」封號為太平的嫡公主李令月點頭應是。

「呵。」武媚娘輕笑一聲,「別成天說些,帶壞了孩子。旁的不說,我們令月還要嫁人呢,難道挑駙馬不是一樁人生大事?」

「皇帝的女兒還愁嫁不成!」李治倒很自信。「月兒如今是還小,等長大了,難道不是個國色天香的小美人?只怕什么杜家、薛家的都要來求朕下降公主了。」

雖然受到父母一齊打趣,幼小的太平公主也毫不動容,只是抬眉輕輕暼了一眼笑個不住的李治和媚娘。被她黑嗔嗔的眸子掃過,智計卓絕、城府極深的武媚娘竟微微一震:這種不動聲色之間的震懾和冷意,她生平只在一個人身上體味過。

那個人的婉轉嫵媚、巧笑嫣然,連她也無法企及、不能忘懷……武媚娘緊盯著李令月看:這孩子瞧著一日比一日殊異,她這個做母親的實在不能不心生警惕。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除了那個被掐死的公主之外,唯一的女兒……

「我不嫁人。」太平公主平靜地說,「將來我出家做女道士。」她竟然是個規劃人生、鎮定如恆的語氣。

「你這孩子,你知道那幫女冠都是干什么的嗎,就說要出家做女道士!」李治再次被女兒逗得大笑起來。「那你做什么?像你母後,幫朕處理朝政好不好?」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媚娘眼波微動,仿佛觸動了某樁心事。

「也不。」太平公主微微一笑,「我吃吃睡睡,練劍彈琴,了此余生。」

這么小的孩子說什么了此余生,真是笑煞人,帝後二人又相對笑起來。

內侍躬身上前道:「皇後娘娘,右相李義府求見。」

李治本躺在武後膝蓋上,享受著她纖纖玉指的揉按,這時就有些郁悶,媚娘雖然也看在眼中,卻依舊挪開丈夫的頭,叮囑太平幾句話,自己起身走了出去。室內靜下來,李治翻個身,輕輕嘟噥:「她倒比朕忙多了。」

忽然太陽穴上一涼,李治精神一振,這才發現小女兒已靜靜走到榻邊伸手為自己按摩頭部,他心里一軟,笑道:「小令月,怎么對爹爹媽媽這么孝順?」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小臉兒標志極了,也端庄極了:「父兮生我,母兮鞠我。」

「連《詩經》都念會啦?」李治大喜,「誰不生養兒女,有幾個比得上朕的太平,哈哈!——不說別的,你太子哥哥雖然比你大二十多歲,現在還像一團飯呢。」

太平公主不語,她靜若深瀾。

「依朕說,這么些皇親宗室里,資質上能和你一較高下的,只怕也只有賀蘭敏之。聽你姨母說,敏之他三歲能文五歲成章,本來看著是個文人苗子,只是後來迷戀武學,這才荒廢,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太平公主頷首,最後只是說:「賀蘭敏月很漂亮。」

就為這么一句話,李治興致勃勃抱著令月去找皇後的姐姐武順兒和她女兒賀蘭敏月。恰逢牡丹盛開,武順兒提議出來逛園子賞花,看假山流水、盆景金魚。武順兒在李治身旁越偎越緊,她本來已四十多歲,可年齡對她而言仿佛不減魅力只添風情,她一方面嬌嫩如少女,另一方面更有少女不及的大膽浪盪。

幾個低等嬪妃和女官們陪著兩人飲酒行樂,武順兒忙著和旁人行酒令說話,來不及應付李治,於是嫣然一笑,拉起李治的右手就緊夾在自己大腿之間。旁人來不及的駭然,可是又要裝作若無其事,李治倒是呆半晌,低著頭慢慢一笑。

他並沒把手拿回來。

太平公主沒看到這一幕,她坐片刻就說悶,要回去。武順兒自然要籠絡她的,命賀蘭敏月陪這位公主表妹。太平坐著看書,一看大半個時辰,賀蘭敏月悶得發昏,在一旁搭訕說:「我哥也愛看書。」

「是嗎。」

「他什么都會什么都懂,連皇後娘娘都說他是怪才呢!」豆蔻年華的賀蘭敏月昂著頭很得意地說,「而且他是我哥。」

太平公主心不在焉地露出一抹笑。這種不感興趣和不以為然激怒了賀蘭敏月,她憋得臉通紅,咬牙切齒恨天怨地地坐在一旁。這一氣直氣了小半個時辰,直到李治和武順兒一同回來,她伸出蔥管兒似的手指在他上唇一抹而過,夭夭喬喬笑著走進內殿,李治立刻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