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激怒(1 / 2)

[綜]在男神邊上 董嫦 3216 字 2023-03-14

第兩百二十一章

賀蘭敏之與楊凌霜奇特失蹤,李令月出宮追查又毫無音訊,徐書頤氣憤之下直接趕到東宮質問。太子妃裴氏帶著宮女們出迎,柔聲細氣地笑道:「天色已晚,妹妹怎么突然來了呢?」

阿頤何曾把她放在眼里,此刻雖然也行了禮、帶了笑,卻直截了當地說:「太子哥哥呢?我要見他。」

「太子正在接見客人,妹妹有何要事,不如直接跟我說。」太子妃出身河東裴氏,其父裴居道又是當朝高官,教養是極好的,此刻拿出敷衍功夫,更是滴水不漏。

阿頤和她往來幾句,心生不耐:「讓開!我今天一定要見到太子,你在這兒把門堵著算是怎么回事?東宮里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太子妃臉色一變,顯然氣得不輕,但忌憚對方的身份,也只能賠笑:「哪有這回事,妹妹進來坐……」書頤被她牽引著往宮內走,一群宮婢無聲無息把她們圍在中央,太子妃又一路噓寒問暖,說個不停。這樣前呼後擁的陣勢本來是正常的,但書頤從小練武,不知怎的心生不祥之感——像是有人在暗中冰冷地窺測。

她一路暗暗留神,只聽風聲吹過,樹葉微動,她猛然抬頭去看,只見一條人影自樹梢飛鳥般掠過,因為去勢太急,給人一種幻覺般的效果。書頤倒吸了一口涼氣,指著樹梢叫道:「那人是誰?」

「什么?」太子妃裴氏一臉茫然,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沒有啊?許是鳥雀驚了吧……」

「可我看到有人。」

「妹妹看錯了吧,我們從長安這一路過來十分匆促,身邊也就帶了十數宮女太監,並沒有會爬樹的人呢。你看這宮室里都空空盪盪的。」太子妃裴氏的笑容十分端庄優美,像是一層漂亮的、畫上去的面具。這會兒她們正跨過門檻,太子妃指著空盪盪的殿堂給太平公主看。「太簡陋了,只怕怠慢了妹妹。」

書頤不耐煩地一眼掃過,問道:「太子哥哥呢?」

「殿下在書房……」

話音未落,書頤直接往書房的方向闖,不理會太子妃的驚呼勸阻。忽然書房的門開了,一個面若冠玉的俊秀少年走出來,沉著臉斥責:「太平,你太不像話了!跑到東宮來大呼小叫,也不怕打擾了太子殿下?母親真是把你寵壞了。」

這人正是六皇子李賢,也是武後所生的第二位皇子。這位雍王殿下自幼聰敏才高,很得皇帝看重,不像其他人那樣畏懼深得武後寵愛的太平公主。書頤被他這樣教訓,不禁怒火萬丈,回嘴說:「寵壞沒寵壞,輪得到你來評價?你又是誰?」

雍王提高了嗓門:「我是你哥!」

「你抱著美人喝酒、看著斗雞養狗的時候,可沒想起來自己是我哥哥。咱們一年才見幾次面?沒履行過任何做哥哥的義務,就來行使做哥哥的權力,臉皮也真厚。」書頤絕對口齒靈便,把個心高氣傲的雍王氣得一跟頭。

「好了,好了。」太子李弘擲下手中狼毫,從書桌旁轉過身看著自己的弟弟妹妹,溫和地勸道,「都是嫡親的兄弟姐妹,怎么見面反而吵起來了?六弟,太平還小著呢,你也不讓讓她,這么橫眉毛豎眼睛的,傳出去叫人笑話。」

「她是我妹妹,我讓著她自然是天經地義,但也要她心里有我這個哥哥才行。」雍王李賢冷冷一笑,譏誚道,「不過也怪不得太平,皇後娘娘心里不把我們當兒子,她言傳身教之下,太平也就不把我們當哥哥了,是不是?」

這話大有怨恨之意,徐書頤聽得目瞪口呆,出聲不得。太子李弘強笑道:「也不能這樣說。我們做兒子的卻不得母親歡心,想必是我們做錯了什么事——要知道,我們可是她親生的孩子。」說到最後一句話時,頗有深意。

雍王李賢「哼」了一聲,冷笑道:「我也就算了,一貫恃才傲物的不討人喜歡。你是個內外一致稱贊的賢德太子,又能做錯什么事?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憋屈日子我也過得夠了,總有一天要去鬧一鬧,拼一拼!也不能一輩子就這樣吧?」

太子李弘眼光一閃,對弟弟的大逆不道之詞充耳不聞,只是嘆道:「我做錯的事,想來也不少,又或者……我們活在這時候,占了這位置,就是個錯誤……」

雍王李賢聽了這話,也不禁幽幽嘆息一聲。武後生了四個兒子,長子李弘心思縝密,次子李賢才高八斗,兩人都算得上人中之龍。偏偏因為他們太過優秀出眾,武後便容不得他們。反而是懦弱的李顯、平庸的李旦能夠與她相安無事。

就像秦始皇流放了太子扶蘇,漢武帝逼死了太子劉據,雄才大略的帝王與英明仁德的太子,這兩種生物是不是天然相克?

「好了,你先回去吧。」太子李弘霍然道,「你不要摻合這件事情。」

雍王李賢復雜地看了他良久,斷金碎玉般吐出兩個字:「保重!」說畢,大踏步走了。

太子李弘看著弟弟走遠,微笑著把目光轉到太平公主身上。徐書頤雖然還不懂到底發生何事,但本能地已感到危險,她囁嚅道:「太子哥哥,我是來問你……問你,賀蘭敏之在哪兒?」

太子若有所思,笑道:「怎么?小太平很看重敏之啊。我把他許給你做駙馬好不好?」

徐書頤睜大了眼睛:「我……你……」若放在平時,她說不得羞澀欣喜,但此刻房間內恐怖的威壓讓她慌亂而迷惘,像是哪里出了錯。她敷衍道:「我還小,沒想過這事兒……」

「是啊,你還小。」太子的笑容更溫和,更高貴,他輕輕地嘆息,「只是,你這么小的一個孩子,分量卻比許多大人重得多呢,你說奇怪不奇怪?」

徐書頤疑惑地正要發問,忽覺頸後一痛,頓時天旋地轉,倒在地上,最後的意識中她聽到太子的笑語:「我正缺一個人質,你倒乖覺,竟自己送上門來……呵……」

醒來的時候,夜色已是濃黑。她感覺自己被人大力推了一把,「砰」一聲摔倒,因為用繩子捆著,避無可避以一種僵硬的姿勢倒下,幾乎把骨頭都要摔碎。劇烈的疼痛讓徐書頤清醒過來,有個熟悉的聲音在怒斥:「你這逆子,居然綁架你妹妹來威脅你母親,你好毒的心腸!」

這是武後的聲音,失去了一貫的嬌媚、柔和與鎮定,帶上了激動和憤怒。阿頤抬頭四顧,發現自己在宮中一個女道觀內。太子身邊跟著數十死士,挾持著自己逼迫對面的兩個女人——或者說,兩個大美人。

閉目靜坐的女子有著極為漂亮誘人的秀發冰肌,美麗得近乎詭異,在她勻稱的身段上找不到任何足以破壞她完美無缺的半點小瑕疵,反而是愈看愈感到她那種難以言喻的美麗透著的眩人詭艷。而在她身邊立著的正是武後,她踱來踱去,眼圈發紅,神情焦慮,眼中帶著慌張和無助。

——簡直都不像武皇後了。

太子嘿嘿冷笑:「我狠毒?我怎么敢同母親你相提並論!你當年掐死親生女兒,現在又毒殺親生兒子,俗話說虎毒不食子,老虎也比你慈悲些!」他那聲音中的怨毒、冰冷、仇恨、壓抑,讓徐書頤生生打了個冷戰。不錯,今晚每個人都不再像他自己,武後不像武後,太子也不像太子了。

「至於她——」太子笑了一聲,指著書頤道,「這小崽子也是我妹妹么?母親,你真當旁人都是瞎的?我妹妹分明拜了師妃暄為師,去慈航靜齋修道去了。這孩子與其說是我妹妹,不如說是母親你的妹妹罷!」他微微勾唇,竟柔聲向那靜坐女子道,「婠婠師祖,您說呢?您是最清楚的!」

婠婠緩緩睜開一雙凄迷的美目,靜靜打量著殿內的每一個人。她一句話也沒說,但每個人卻連呼吸都小心翼翼起來,太子的神情也僵住了。婠婠道:「太子,你突然帶人闖進來,意欲何為?你想弒母嗎?」這話語氣雖然平淡,但意思卻十分辛辣,殿內忽然起了一陣騷動,人人都惶惶不安地望著太子。婠婠繼續平淡道:「你父親知道么?」

太子一滯,答不上話來。從他尚未加冠時起,皇帝皇後就經常兩人一同出游,把國政交給他,名曰太子監國。那時帝後兩人感情也最好,他的弟弟妹妹接連出生,因此皇後顧不上朝政,權力竟是落在他這小兒手中。而這兩年因武順兒和賀蘭敏月之故,帝後感情生疏,皇後對大權反而抓得更緊,政事皆決於天後,就算皇帝上朝,皇後也在御座後垂簾聽政,政事無論大小都由她決定。太子漸漸長大了,他又如何肯甘心?

皇後與太子之間的矛盾,說來說去還是權力之爭。只是皇帝的態度曖昧不明,他實在不能肯定,一旦出事,皇帝是會幫他這個太子,還是會偏向自己的愛妻呢?

「師祖明鑒,弘絕無弒母之意,不過是自衛而已。」太子含著淡薄的笑意,賭氣似的說,「母親對兒子有諸多誤會,前陣子竟派人悄悄給兒子賜葯,兒子領受不起!今日還請母親賜解葯。」

荒唐的感覺籠罩了所有人,就連卧在地上的徐書頤也忍不住極力抬頭去看武後的表情,然而武後始終低頭看著婠婠,神情關切而哀傷,對太子指控她殺子的話語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