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成真 鬼結局(2 / 2)

災變求生 超級慢手 11818 字 2023-03-14

「啊——」

一聲尖叫!

「嘩啦。」

緊接著是物體落地的聲音。

「小姐,你要做什么?」一句帶著顫音的問話傳來,原來是去超市采購的麗麗恰好在這個時間回來。剛剛打開房門的麗麗被門口凌亂場面,以及披頭散發、手握尖刀的碧絲嚇到了。

看清門口的人是麗麗,並且對方也沒有給她那種心悸的感覺,碧絲垂下手臂,她只覺得自己再也受不了任何刺激,否則她就崩潰了。

「沒事。」碧絲勉力站了起來,發現麗麗沒有進門,有些膽怯的目光落在自己右手的刀上。「剛才想要削水果來吃的。」碧絲不自覺地解釋一句,然後也不管麗麗信不信,轉身把刀放在了餐桌上。

見到碧絲這個舉動而明顯松了一口氣的麗麗開始動手拾起剛才掉落的、裝滿食物的購物袋。

「你把屋子收拾一遍,然後下午就可以休息了。」碧絲回卧室之前說道。

麗麗一聽自是求之不得,剛才多少存在的遲疑也拋之腦後,至於屋子被弄成這個樣子的原因,還有為什么桌面上會有兩碗冰糖雪梨,剛才是不是有人來過,誰在乎。

三四面楚歌

碧絲走回卧室,鎖好房門,將自己扔在床上,她太需要時間與空間來讓自己來消化這個自己剛剛經歷的噩夢。

剛才的事情完全超出了碧絲的想象:自己突兀地預感到要有恐怖的事情發生,然後竟然真的發生自己的閨蜜地跑來殺自己這樣離奇的事情,隨後自己為了自保,失手殺了閨蜜,結果閨蜜竟然是不死之身?!如此詭異的一幕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眼前,碧絲只覺得她的世界亂掉了。更讓她感到害怕的是王玲離開前說的那句「你逃不掉的」。

「為什么盯上自己?為什么非殺自己不可?」理不出頭緒的碧絲在胡思亂想中陷入了昏睡。

「不要!」

躺在床上的碧絲在尖叫聲中驚坐而起,等到她完全清醒過來,見到自己還是在卧室的床上後,才發覺背上的冷汗已經浸透了睡衣。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鍾,原來她睡下還不到兩個小時,可是碧絲卻覺得過了好久好久。這段時間她根本沒有睡踏實,不斷做著光怪陸離的夢,夢中她穿越很多場景,無數事物在她周圍盤旋,她熟悉的、她陌生的、她感到似曾相識的。然後,一切都消失了,她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中。

隨著時間的流逝,碧絲感到越來越害怕,所以在遠處出現一道光亮的時候,碧絲想都沒想就不顧一切地向那個方向飛奔。眼見離光亮越來越近,碧絲猛地停住了腳步,一股難以名狀的寒意從她心底冒出。這時碧絲也看清光亮並不是什么出口,而是從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身上發出的。碧絲從這名女子身上感到真真正正的寒冷,讓她的四肢都有些發僵。

女子似是察覺到身後來人,慢慢地轉過身。碧絲的心跳越來越劇烈,她拼命的想逃開,卻發現自己的雙腿不知什么時候被冰凍在地面上。

這時,白衣女子已經與碧絲面對面,原地張開了雙臂。碧絲拼命地想要看清女子的相貌,可還不等她細瞧,從她的斜上方迎面飛來一支巨大的毛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很快,碧絲驚恐地發現那只巨大毛筆的落點居然就是自己所處的位置,於是她拼盡所有力氣想要讓自己恢復行動力,以便能夠逃開。可惜時間已經來不及了,碧絲只能眼睜睜看著毛筆離她越來越近。

巨大毛筆帶起的勁風直撲碧絲,吹的她長發飛揚,眼睛不得不眯起來。突然,毛筆的前端開始蠕動,下一刻,原本收攏的筆尖以極其暴烈的姿態綻放,散開的根根筆毛優雅地飄盪,但中間所展露的卻是一張分開四瓣、長滿鋒利倒齒、猶如食人花一樣,並且分泌惡心粘液的大嘴。

「來吧!」

碧絲最後殘留的記憶就是這個聲音,以及驚鴻一瞥中白衣女子上翹的嘴角。

「不要!」碧絲從睡眠中的噩夢中解脫出來,但是現實中的噩夢還沒結束。碧絲隱約覺得剛才的夢對自己暗示了什么,特別是最後那個使她驚醒的場景。

「那個白衣女子不是第一次出現在自己的腦海,在自己與王玲通電話的時候也出現過,害得自己當時說不出話來,那種驚懼的感覺和王玲來殺自己時的感覺如出一轍,這樣說的話……」碧絲想到這里,抓起床頭的電話,撥打任飛的手機。

很快電話那頭接通了,傳來任飛爽朗的聲音:「碧絲,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先說好,程槐沒在我這兒,如果他說和我在一起,那他一定是騙你,你現在就可以做教訓他的准備工作了!」

任飛這話弄得碧絲哭笑不得,心情竟是輕松不少。「死任飛,程槐有你這個損友算是倒霉了。你放心,我家程槐才不會騙我。倒是你比較危險,我一定會提醒王玲注意的。」

提到王玲,碧絲不禁又緊張幾分,也不等任飛回應,直接試探道:「對了,剛才打王玲電話打不通,只好打到你這里,你們兩個現在應該在一起吧?」問完這句話,碧絲的心「嗵嗵」直跳,好像在等候審判一樣等著任飛的回答。

「啊!你問阿玲啊!她,那個——」可讓碧絲恨得直咬牙的是,任飛竟然賣起了關子。「她穿衣服去了!」任飛突然冒出這一句來。

「啊?!」碧絲一方面因為自己的猜測正確,想要松口氣,另一方面卻又因為剛聽到的消息而驚訝,一時都不知道說什么好,半晌擠出一句:「你們?!太快了吧?!」

「現在知道了吧,阿玲可是跟我更親近了!」任飛繼續得意洋洋地說道。

碧絲:「……」

任飛聽到碧絲被自己說得無語,仿佛打了勝仗一樣高興,這才接著說道:「我們剛剛游完泳,你是不是想歪了,不是我說你碧絲,你想法太開放了!」

碧斯一聽,忍不住恨道:「任飛!你可以去死了!」

「你看你看,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吧!好了,我就大度一點為你留給面子!現在你可以說找我的親親小阿玲什么事啊?」任飛見好就收,改口問道。

碧絲隨便找了一個借口應付過去就掛了電話。

「這樣就說得通了,之前來殺自己的那個怪物不是王玲,王玲怎么會殺自己,恐怕就是自己夢到的白衣女子在作祟。可那白衣女子又是從哪兒來的呢?為什么會突然針對自己呢?自己最近招惹過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嗎?」碧絲自語道,同時腦中努力地回憶。

驀地,張開猙獰大嘴的巨筆從天而降的景象再次浮現在碧絲眼前。碧絲「啊」的一聲驚叫,隨即恍然道:「對了,我怎么忘了,要說真有什么能和鬼搭上關系的,那就是我們昨天玩的筆仙啊!沒錯,那個夢里的暗示一定就是指這個。天啊!王玲他們並沒有把筆仙送走?」說到這里碧絲忽然又遲疑起來。「可是,這樣說的話最先有危險的應該是王玲和任飛啊。但剛才通過電話,兩個人都沒有事情。而我沒有玩筆仙啊,為什么會先找上我呢?」

絞盡腦汁的碧絲忽然想到一個細節——那就是那個筆仙中的鬼來殺自己時只動手了一次。在被自己反殺之後,雖然重生兩回,再也沒有下手。

「我明白了,不是它不想再動手,而是不能再動手。它一定是還非常弱小,雖然它不死,但是不代表它能夠肆無忌憚地做任何事情,所以它不敢去找呆在一起的王玲和任飛,不敢去找身強力壯的程槐,而選擇看起來最好下手的自己,還只能趁佣人麗麗去超市、自己落單的時間出現。」一念及此,碧絲覺得自己不那么害怕了,反而攥起拳頭,給自己打氣道:「竟然把我看成最弱小的,等著吧,我絕對會讓你後悔有這樣的想法!」

說完這句話,碧絲想到:「這個鬼能夠變化外貌,不過,它好像只能變化成當時玩筆仙時的四個人,否則殺我的話,變成麗麗不是更容易下手?但是即便這樣,也很難防范,因為程槐、王玲和任飛恐怕沒有像自己那樣的預感能力,沒防備之下說不定真的會被它得手,我得想辦法警告他們。目前的話,王玲那邊暫時應該不用擔心,一來她和任飛在一起;二來那個鬼想必也需要時間恢復元氣。當務之急我得先把程槐找回來,讓他相信我的話,這樣去把事情告訴王玲和任飛時才會有說服力,而不是被當做開玩笑。」

確定了接下來的行動計劃,碧絲馬上拿起電話打給程槐。

「阿槐,你現在馬上來我家里。對!電話里說不清楚,但是很緊急,你快過來就是了!記住,我就在家里等你,如果你在回來的路上遇到我,一定別理會!別問那么多了,你快過來吧!好的,一會兒見。」

沒過多久,程槐驅車來到碧絲的住處。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你這么急著把我從公司找來?」程槐一見到碧絲就問道。

「你先坐下,我慢慢和你說,聽到我說的內容,你可能會覺得不可思議,但你中途不要打斷我,聽我說完。」碧絲沒有第一時間回答程槐的問題,而是讓他做些心理准備。

程槐看到碧絲少有地對他這么嚴肅地說話,心中凜然,於是依照碧絲的話坐在沙發上,不再發問。

碧絲遂把上午她所經歷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推斷完完全全地告訴了程槐。隨著講述的進行,程槐的表情變得很是復雜,他萬萬想不到碧絲會一本正經的對自己說出如此荒誕不經的事情,中途忍不住想要打斷碧絲,卻又強自忍了下來,只是聽得不再專注,心中轉換起別的心思。

碧絲將所有想要說的話一氣講完,發現程槐沒有預期的反應,而是略顯擔憂地看著自己,碧絲心中沒來由地竄起一股火。

「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我知道這有些離奇,但你不願意設身處地為我想一想嗎?就在今天上午,我差一點被殺死!」說到這里,碧絲整個人從沙發上跳起來,幾步來到牆邊,用手拍著牆壁。「看到沒有,這劃痕還在,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聽了碧絲的話,程槐臉上更顯陰郁,不過這個表情一閃即逝,程槐正色說道:「碧絲,你別激動,你說的我信,我剛才只是擔心你在遇到危險。你說吧,接下來你准備怎么做,我聽你的。」

碧絲這才平復激動的情緒,說道:「你信了就好,這樣更容易去說服王玲和任飛。接下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找到方法反制,將那個鬼徹底消滅,我們才能真正安全!」

「你有什么辦法嗎?」程槐問道。

「目前還沒有,不過網上傳過很多類似這樣的靈異事件,我相信一定會有解決方法,我們現在要做的事就是抓緊時間盡快找出這些應對方法。」碧絲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

「好的,我知道了,那你開始動手查找吧。」程槐說完,起身向一旁走去。

「喂,你要干什么去?」碧絲見到程槐的舉動奇道。

「我們兵分兩路,你在網上找,我和我認識的一些懂這方面事情的朋友聯系聯系。這樣更有效率,更容易找到解決辦法。」程槐很有條理地回答。

碧斯一聽有道理,遂不多問,開始著手調查,任由程槐發動自己的力量去尋找方法。

網上靈異故事太多,且真假難辨,初時令碧絲挑花了眼,調查之事根本無從下手。後來有的放矢,在幾個人氣非常旺的靈異網站注冊了會員,並將事件寫成帖子發表,說自己遭遇鬼現身殺人,尋求幫助。回帖瞬間就有幾百,可是碧絲依次看下來,多半是一些「樓主故事不錯,還有後續嗎?」、「筆仙的題材已經很老了,樓主還要炒冷飯」之類的評論或吐槽。碧絲在幾個網站輾轉查看回復,不知不覺兩個小時就過去了,可惜依然收獲寥寥,碧絲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起身走出卧室准備為自己倒杯水。

出了卧室的碧絲四顧之下,看到了還在陽台打電話的程槐。程槐聽著電話,表情嚴肅,眉頭微皺。「想必他那邊進行的也不是很順利。」碧絲心道。

程槐這時也瞧見了碧絲,對她點頭示意了一下,隨即半轉過身繼續打著電話,黃昏的余暉映出他好看的側影。

想到程槐如此努力,必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安危,碧絲覺得十分貼心,患難才能見真情,碧絲慶幸自己沒有選錯人。回了卧室,碧絲打起精神,重新投入尋找解決方法的工作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過了多久,碧絲終於看到一個引起她注意的回帖。「你說的情形我接觸過,但是具體的表現和你說的有太大的差異,聽描述反而像是另一種情況,所以我也不能准確地判斷真實的情況究竟如何。不過我可以把兩中情況的應對方式都說一下,供你參考。」

讀到這里,碧絲大起興奮之感,忙不迭向下看去。

「筆仙未被送走,轉而害人之事其實並不多,除非請仙之初所請就為惡鬼。這一類鬼戾氣十足,傷人或為壯大自身,或者根本就是以此為樂。對應此種情況,事先一定要准備好用朱砂繪制的、我下面給出的這個圖案的符紙,將它替換原本筆仙中要擺放的紙。然後讓當時召喚筆仙的人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再召喚筆仙一次。由於與之前的場景相同,加上惡鬼本就以你們為目標,所以對它的誘惑是無法抵御的,最先被請來的一定是它。一旦它寄身於筆,符紙會立即將整支筆包起來將鬼困住,之後你們將筆紙一起燒掉即可。」

碧絲見回帖中的說明有板有眼,心中已是信了五成,本想叫程槐進來看一下,問問他的那些朋友這辦法是否可行。又見後面竟還有大段文字,這才想起開頭所說還有其他情況需要另行應對,這才按耐下動作,繼續閱讀後邊的內容。

「但是鬼是不敢在白天肆無忌憚的行動的,更何況鬼沒有實體,所以殺人亦不會用刀,而是使用幻覺將人嚇死或者誘人自殺,。你說的遭遇不像是鬼現身殺人,倒像是鬼附體後操縱活人害人的樣子,這才能夠解釋為什么鬼可以在白天行走,又為什么要借助工具殺人。如果說是這種情況,事情就復雜一些,執行起來也有危險性。需要准備朱砂黃紙制成我後邊畫的這種符籙,然後貼在被附身的人身上,位置不限,要是能把符籙燒成灰給被附身的人服下效果會更好,這時鬼的能力必將被大幅度削弱甚至封印,然後給被附身者放血,由於鬼的能力消失,暫時沒有辦法使用你之前遇到的快速重生。趁這段時間,用被附身者流出的鮮血繪制八卦奪魂陣,就是旁邊這個與八卦差不多的紋路。繪制完成之後,將被附身者放置到陣的中間。最後摘下符籙或等符灰的效果消失,惡鬼便會開始重生,但是在它恢復了被附身者身體的同時,就將被陣法所制,生生抽出被附身者體內。切記,在用此方法之前一定要確認被施術者的確是鬼附身,否則……」

碧絲看到這里覺得沒什么必要看下去了,一來她根本不認為是王玲被附身的這種情況;二來這方法要放血,對她來說確實有些駭人聽聞。於是她放棄讀完這個帖子,而是決定把程槐找來,商討一下第一種方法的可行性。

碧絲打開卧室門,想要招呼程槐,赫然發現程槐竟然還呆在陽台,這時正背對著她在打電話。「真是傻瓜,為什么不到屋里面來呢。」碧絲有些心疼自己的未婚夫,快步走上前,想要把程槐喚進屋。可是走到近前,碧絲忽地停住,復又放輕腳步悄悄地靠近陽台。

「……辦法……控制碧絲……幻境……傷害……下手……」

隔著陽台的門,程槐的話碧絲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很明顯,聽到的內容與應對惡鬼沒有什么關系,反倒是自己的名字被幾次提到。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程槐有什么事瞞著我?」碧絲有些不解,可還不待她細想,一種令她熟悉而又恐懼的感覺毫無預兆地籠罩了她。

「天啊!它又來了?它竟然恢復的這么快?它在哪兒?」碧絲茫然四顧一周,猛然間想起什么。「對了,程槐察覺不到,我要趕緊提醒他!」想到這里碧絲張口欲呼,卻駭然發覺讓自己恐怖的根源,竟然就是自己的未婚夫——程槐,這一發現驚得碧絲發不出聲音。

這時,碧絲看到程槐不知何時已經收起了電話,偏過頭。昏暗的光線,加上只能看到程槐的一個側臉,按理說碧絲應該看不清程槐臉上的表情,可是不知為何,碧絲卻清晰地感受到程槐瞥過來的陰冷目光,以及上翹的嘴角透出的殘酷笑意。

「怎么會!這不可能!」碧絲在心里大吼,接近崩潰的她踉蹌這倒退回卧室,狠狠地把門反鎖,仿佛這樣就能夠將一切拒之門外。

「不會的!不會的!」碧絲頭抵著門呢喃著。

「喲!看來你找到了對你來說很有用的東西嘛!」戲謔的聲音突兀地在卧室響起。

碧絲不由自主地打個激靈,猛然轉身向聲音的來源處望去,只見程槐不知何時出現在電腦前,正翻看著先前碧絲找到的資料,留給碧絲一個陰森的背影。

碧絲覺得自己緊張的快要窒息,後背死死地靠著卧室的門,汗如雨下。

程槐緩慢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轉過身,冷笑著一步一步走向碧絲。

碧絲盯著程槐的舉動,只覺得壓力越來越大,藏在背後的手抓緊時間扣著門鎖,卻無論如何都拽不開。眼見程槐和自己之間只有三五步的距離了,碧絲再也顧不得掩飾,扭轉身子,伸出雙手用力去擰門鎖。

程槐停在距碧絲一步之遙的地方,看戲般看著與門鎖較勁的碧絲。足足兩分鍾,直到碧絲徒勞無功、氣喘噓噓地坐在地上,程槐才彎下腰,如拎雞一樣拎起碧絲摔到床上。緊接著程槐一躍而起,跳到床上,順勢騎在碧絲身上。

「為什么?為什么啊?」碧絲嘶聲問道,也不知是問眼前的程槐,還是問自己。

沒想到程槐聽了,笑容中透出一絲得意來,竟然笑著回答了她的話:「很意外吧?你確實不簡單,竟然能夠在我們對你下手之前預感到。但是這樣就更讓我們欣喜了。」

「你們?」碧絲聽到這個字眼,忽然想起白衣女鬼離開時說過「沒想到我親愛的碧絲會這么頑強,看來這一次是帶不走你了呢!不過你放心,我們都等著你,你逃不過的」這樣的話。「原來惡鬼不止一個,真是的,我早該察覺到的啊!」碧絲暗恨。

「那程槐呢?程槐怎么樣了?還有王玲、任飛,你們已經對他們下手了?」碧絲忽地產生一個可怕的猜想,顫聲問道。

「看來你還沒有真正明白,我就是程槐啊!來殺你的人也真的是王玲啊!她應該和你說過了,從筆仙降臨那一刻,他就令我們都獲得新生了。」程槐笑盈盈地說道。

「你混蛋!到現在還要戲耍我嗎?」碧絲也豁出去了,怒聲喝道。「玩筆仙的只是王玲與任飛,縱然那句話是真的,程槐也不會變成這樣!」

程槐勝券在握,顯得分外有耐心,不介意地笑笑,說道:「為什么沒有我,我當時不是也握住了筆嗎?」

碧絲聞言,回憶起當時的場景:王玲和任飛的手突然被筆吸住,無法分開;程槐伸手去拽;自己開始被嚇呆,後來去開燈。程槐的手,程槐的手,碧絲的腦中如同特寫一般,使程槐的手充斥了整個腦海。碰沒碰到?碰沒碰到?好像當時的情景重現在眼前一樣,碧絲回憶的同時瞪大了眼睛,仿佛這樣能看得更清楚。終於到了那一刻,程槐最後一次拽任飛的手,碰到筆了?碰到筆了?!碰到筆了!!碧絲只覺得越回想,這場景就越清晰,反復數次,讓碧絲認定了程槐確實在那時與筆有接觸。

「這么說,包括任飛,昨晚就已經都……」碧絲話到這里說不下去了。

「沒錯,現在懂了吧,從一開始就只有你一個人沒有得到重生。不過我們不會讓你孤獨的,如今你都知道了,那么來吧,來和你的未婚夫還有閨蜜到一起吧!」說話的同時,程槐帶著和善的笑,手掌慢慢上移。

「你休想!你們這些惡鬼,不過是一時附身罷了,竟然還貪婪地想以此身份在世間生活。白日做夢!」碧絲拼命掙扎起來,雙手不斷向程槐的臉上抓去,好像要將程槐那副笑臉撕下似的。

程槐聽碧絲的話,臉上笑容不變,雙目卻是射出兩道寒光,無視碧絲的抵抗,直接將已經移到碧絲脖子上的手掌堅定地扼住,並且不斷收緊。碧絲感到自己眼前陣陣發黑,意識逐漸模糊。

「我就要死了嗎?真不甘心啊!」碧絲想到。她的思維至此停滯了,耳聽周圍也變得一片寂靜。就在這時,碧絲覺得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忽然松動了,碧絲也顧不得是什么原因,抓住這個機會死命地呼吸,意識逐漸清晰起來。接著碧絲,右手一伸,抄起床頭的台燈,純銅的燈座狠狠砸在程槐的太陽穴上。

程槐一聲沒吭滾落床下,碧絲急忙丟下台燈,頭也不回地跑到門口。門被輕易打開,但在門外,迎接她的赫然又是一個程槐,並且正向卧室走來。碧絲差點收勢不住,沖進程槐的懷里。似是驚訝碧絲的反應之快,程槐一臉愕然。

「絕不能被他攔住!我一定要闖出去!」抱定念頭的碧絲沒有一絲猶豫,合身撞向程槐,反應不及的程槐一下被碧絲撞翻在地。而碧絲則借余勢沖到房門前,打開房門跑了出去。

「碧絲……」身後追來程槐的呼聲,卻轉瞬被碧絲拋離得遠遠的。

四反戈一擊

逃出住處的碧絲一刻都不敢停下,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讓自己遠離那個差點讓自己喪命的惡鬼。路人好奇的目光聚集在這個發足狂奔、狼狽不堪的女子身上,不知見過這一幕之後,將有多少人運用自己的想象力制造無數稀奇古怪的版本,作為自己茶余飯後的談資。人,畢竟是非常會聯想的生物。

都不知跑了多久,直到碧絲腳下一軟,趔趄著撲倒在地,碧絲這才感覺到周身再找不出一絲力氣,胸口宛如被撕裂般疼得厲害,頭也一陣陣的發暈。碧絲捂著胸口打量四周,發現自己竟然一路跑到市中心的商業街,也許她潛意識里認為人多的地方會令她更安全。

碧絲現在的模樣讓不少人圍上來看熱鬧,但她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旁人的指指點點。她估計很快就會有管理人員來處理,在這之前,自己還是先緩口氣,恢復一些力氣再說。不想人群中突然響起一聲驚呼:「碧絲小姐?!」

乍然聽見有人喊自己名字,碧絲打個哆嗦,悚然抬頭望去。待見到說話之人是自己的佣人麗麗時,碧絲暗暗松了一口氣。現在遇到認識的外人反而更讓她有安全感。

「麗麗,是我。」碧絲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

麗麗一聽真是自己女主人,趕忙走上前去扶碧絲。說來也巧,碧絲給麗麗放了半天假,麗麗便呼朋喚友出來玩,眾人瘋了一下午,正准備再逛逛街就回家,剛好看到這里圍了一群人。幾個小姑娘都挺八卦,咋咋呼呼來湊熱鬧,誰知擠進來才發現,始作俑者竟然是麗麗的女主人。

「小姐,你怎么會……」麗麗忍不住開口問道。

「唉,一言難盡,這也不是說話的地方,等下我再慢慢和你說吧,你先帶我離開這里,方便的話去你住的地方吧。」碧絲嘆了口氣,然後輕聲吩咐道。

事到如今,街自然是逛不成了,麗麗話別幾個好友,打個出租車,把碧絲帶回自己租的房子。

一路上碧絲都沉默不語,但原本腦中一團亂麻的她思維漸漸清晰,於是她開始理順整件事情:昨晚招來的筆仙,分別附在程槐、王玲和任飛身上;然後為了掩飾什么或者為了多一具能夠占據的身體,控制王玲來襲擊自己,失敗退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試探任飛以求證猜測,卻被已經受到操縱的任飛所作偽證蒙蔽,導致自己判斷錯誤,毫無戒心地把程槐找到家中,給了它們再次下手機會。

想到這里碧絲不禁記起之前看的那個回帖,能從自己的描述中推斷出是被附身的情況,想必那個帖子里說的方法的真實性不用懷疑了。自己就按那上面說的方法來做,一定能救回程槐幾人。

碧絲心里有了定計,正好這時出租車也開到了麗麗家樓下,麗麗付了車錢之後,兩人下了車往樓上走去。碧絲給麗麗的薪水不錯,所以麗麗住的地方環境也不差。進了屋,碧絲先是洗漱一番。在洗手間,碧絲從鏡子中瞧見自己脖子上還未退去的、纖細的扼痕,心有余悸。洗漱後的碧絲精神好很多,隨即換上麗麗的衣服,雖不是太合身,但比她剛從家跑出來時穿的居家服要好得多,再說非常時刻沒時間苛求這些了。

碧絲和麗麗兩人面對面在客廳坐下,不待有很多疑惑的麗麗發問,碧絲開門見山地說道:「麗麗,我現在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談話之後,麗麗被碧絲委派出去購買需要的符紙和朱砂,碧絲則打開麗麗家的電腦將之前看到的帖子找了出來,方便一會兒繪制符籙,同時將八卦奪魂陣的樣式記了下來。沒過多久,麗麗將碧絲要求的東西買了回來,碧絲抓緊時間對照圖樣繪制符籙,麗麗本想幫忙卻被碧絲阻止了。

看著碧絲如此謹慎的樣子,麗麗張了張口要說什么,卻最終又咽了回去。

碧絲忙了一頭汗,終於繪制好十張符籙,收好符籙,碧絲准備離開麗麗家。臨行前,碧絲再次囑咐道:「我交代的話你都記住了吧,等我通知你我的位置之後,你就給程槐打電話,說你在商業街碰到我,看到我的精神狀況不好,就把我送到就近的酒店休息。然後我攆你走,並且嚴令不要告訴任何人碰到過我。但是你擔心我,所以偷偷打了個電話給他。懂了嗎?說得盡量真一些!」

「放心吧,小姐。影後的水准我沒有,但是這點事情還是搞得定的。不過話說回來,小姐你別怪我多嘴,你們鬧別扭歸鬧別扭,捉弄一下可以,別弄過火了啊!」麗麗打過保票之後又勸解道。

碧絲見麗麗對先前給她的解釋信以為真,笑了笑,回答道:「沒事,我有分寸,你做好我交代的事就行,事成了我給你提薪水。」

麗麗一聽心里樂開花,再次拍著胸脯承諾絕對沒問題。不過在目送碧絲離開之後,回到屋里的麗麗自言自語道:「看起來小姐好像很重視的樣子啊!不知道用黃紙和紅顏料代替符紙和朱砂這件事要是小姐發現了會不會生氣,那我的工作可就泡湯了。」說到這里給自己嚇了一跳,復又安慰自己。「不會不會,沒那么嚴重,小姐的惡作劇而已,不會因為失敗了就炒我魷魚。再說那個也看不出來,沒什么影響。」

對這些一無所知的碧絲招來出租車,直奔位於商業街的紫荊閣商務酒店,開了一間房。接著碧絲去超市買了尖刀、繩子、毛筆等物,隨即返回房間,布置一番,之後聯系了麗麗,一切准備就緒。余下的時間,碧絲靜待程槐找上門,同時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預演自己即將要采取的行動。

門,被敲響了!

碧絲深吸了一口,自己的反擊,拉開了帷幕!

打開房門,碧絲一眼就看到門外那張自己無比熟悉的臉。

「怎么是你?!」

碧絲故作驚慌,說完這句便欲關門。程槐見狀忙抵住門,用力往里擠。碧絲與程槐相持片刻,猛然閃到一邊,門外的程槐收力不及,一個趔趄倒進屋里。碧絲掏出早就准備好的符籙與尖刀,往趴在地上的程槐的身上撲去。

這時程槐剛剛翻過身,還不及反應,「啪」的一聲,一張符籙便被碧絲拍在他的面門上,擋住了他的視線,程槐下意識地要去撕符籙,手還不曾觸及符籙,碧絲手握的尖刀已經干凈利落地捅進了他的身體。

「噗!」利刃入體,程槐渾身登時一僵。「碧絲!你……」程槐的語氣中充滿驚疑恐懼。碧絲毫不理會,拔刀之後又連刺三下。大量的鮮血從程槐口中溢出,將他後邊的話嗆了回去,很快,程槐就不動了。

碧絲心道:「太順利了!比想象中的還順利!這是個好兆頭,我馬上就能救回程槐,然後有他協助,王玲和任飛我也一定能夠救回來!」正當碧絲把程槐向屋里拖的時候,門口再次響起敲門聲。

碧絲驚恐地望向門口。「是誰?誰會在這個時候來?難道說?」抄起尖刀,碧絲壯著膽子悄悄地走到門口,從貓眼瞄外邊。待看清來者,碧絲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冷了,內心的恐懼成為了現實——門外是王玲和任飛!

「完了!一切都完了!之前這幾個鬼都是單獨出現,沒想到這次附在程槐身上的鬼竟然把其余兩個都叫了來,這下所有的計劃成為了泡影,自己來不及救回程槐了。沒有程槐幫助,自然不會是門外兩個鬼的對手!」碧絲只覺得腦中有根線綳斷了,絕望所帶來的瘋狂瞬間支配了她。「和他們拼了!」

碧絲猛然拉開門,左手一把將懷里剩下的符籙掏出,砸向王玲的臉,引得王玲一聲尖叫,右手的刀卻是毫不留情地扎進任飛的腹中,用力一擰,隨手往側邊一拉,再狠狠拽出。鮮血和腸子瞬間噴涌而出,濺了碧絲一身,任飛一聲未吭,面容抽搐,癱軟倒地。

王玲被這一驚變嚇得呆住,等看到滿身鮮血的碧絲猙獰地望向自己的時候,才醒過神來,扭頭就跑。可是一來她穿著高跟鞋,二來腿早就抖得不行,根本跑不利索。沒幾步就被竄過來的碧絲一把揪住長發,攔喉就是一刀。

王玲一腔頸血如同噴泉,染紅了天花板。

看著王玲和任飛倒地,碧絲有那么一瞬間的失神,可她很快反應過來:自己救回他們的機會來了!

這時別的房間的住客聽見走廊的動靜,紛紛出來查看,見到這幅場景,紛紛驚聲尖叫,有的人開始拿出手機報警。

碧絲見狀知道自己必須抓緊時間,她丟下刀,將符籙貼在王玲和任飛臉上,然後用盡力氣把兩人拖進自己的房間,接著反鎖房門,並把屋里的桌子挪過來抵在門後。

做完這一切,碧絲拿出筆,開始用三人的血繪制八卦奪魂陣。

沒多久,門外開始傳來警察的喊話,伴隨著陣陣砸門聲。

碧絲終於將陣法繪制完成,她把三人移到陣中,伸手去揭他們身上的符籙。

與此同時,房間的門板已經被砸得破裂,警察即將破門而入……

五妄想成真

結束了回憶的碧絲攏了攏被車窗外的風吹起頭發,那驚心動魄的場面到現在依然令她心有余悸。

「好在自己是幸運的,這次劫難中什么都沒有失去。」碧絲慶幸著。

「喂!想什么呢?一個人在那里偷笑。」一個甜美的聲音從後邊傳來,打斷了碧絲的沉思。

碧絲驚訝地回頭,後邊坐著自己的閨蜜王玲,剛才的話正是她問的。「王玲?你是什么時候……」問到這時,碧絲突然想起什么,後半句話竟是問不出來。

王玲看她的話說半截,忽然不語,面露驚疑的表情,笑著打趣道:「什么什么時候?不回答我的話,怎么反而問起我來了?」

碧絲沒接王玲的話,而是轉頭看著正開車的程槐,試探地問道:「阿槐,這是你新買的跑車吧?」

程槐答道:「是啊,怎么了?」

「不是雙人的嗎?」碧絲又問道。

「雙排的。」程槐目視前方,簡潔地回答。

「哦。」碧絲聽完,心想可能自己記錯了。這時才想起身後的王玲,又回頭和她說道:「你今天怎么有空出來啊?不和你的任飛甜蜜去了?」

王玲奇道:「不是你讓我來陪你,幫你參考婚紗嗎?」

「哦?是嗎?呵呵!」碧絲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自己的記性怎么變這么差了?」

這時王玲又接口道:「再說任飛也陪我來了啊,現在不一樣了,我們哪能分開啊!」

王玲這句話剛說完,一個拿著強調的聲音響起:「唉!碧絲你這樣無視我,我太傷心了!」同時她旁邊的座位上突然竄出一個人影,正是任飛。

碧絲心中萬分震驚,她可以確定自己兩次回頭的時候,看到後排絕對只有王玲一個人,這任飛簡直就是憑空出現的。碧絲忽然覺得有些害怕,她連忙在自己的座位上坐正,不敢再向後邊看。說也奇怪,後邊竟也沒有繼續出聲招呼她。

又過了一會兒,程槐突然開口道:「好了,到了!」

碧絲聞言四下望去,車還在路上,而且周圍根本一座建築都沒有。她不禁疑惑地問道:「阿槐,你說什么?」

程槐雙手放開方向盤,扭頭對碧絲一笑,答道:「我說到了,或者我應該說『我們只能送你到這里了』更准確一些。」

碧絲開始覺得不妙了,她驚慌地問道:「你在說什么?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這時,後排的王玲冷笑著對程槐說道:「你看,她什么都不記得了呢!」

碧絲受不了這樣的氣氛,質問道:「你們到底在說什么?」

程槐、王玲和任飛互相看了看,最後還是王玲說道:「我來說吧,給她個明白。」隨即把頭轉向碧絲,問道:「你還記得白衣女子嗎?」

碧絲聞言面色一變,雖然王玲並沒有指名道姓,但碧絲很清楚她說的是誰。「那個從筆仙中跑出的女鬼?不是被我從你體內驅除了嗎?」

王玲有些無奈。「看來你還沒清醒啊!現在你還這么想嗎?嗯?」。

隨著這聲冷哼,碧絲只覺得自己腦中仿佛有一個塵封的盒子被打開了,從里邊跑出無數的記憶,這些記憶在她夢里出現過,卻從沒有如此清晰。

「這是?」碧絲的聲音有些顫抖。

「告訴你,這都是你小時候被催眠而塵封的記憶,那個出現在你眼前的白衣女子根本不是什么女鬼,而是你小時候非常疼你的一個阿姨,你們的關系當時非常親密,甚至連你的母親都比不上。但是後來你家出了變故,你這位阿姨為了報復你父母決定殺了你,結果未遂。而你就在那時留下了心理陰影,總覺得你最親的人會殺死你。」

這時碧絲已經回憶起自己小時候這段往事,那些與阿姨一起開心快樂的時光,那溫暖的懷抱,當然,也記起了阿姨來殺自己時偽裝出的依然和善的笑容,以及為了迎接奔向她的小碧絲而張開的雙臂,還有那句:「來吧!」

王玲卻沒有理會碧絲在想什么,自顧自說道:「後來,心理醫生的治療下,總算讓你忘記那段經歷,而後在你成長過程中也沒有病發過,大家都淡忘了這件事。直到我們玩筆仙的那一夜,你先是被我和任飛的惡作劇嚇到,接著我安慰你時說一切都是假的,你在腦中卻理解為我們欺騙了你,從而再受刺激導致病發。接下來你就出現幻覺了,可笑的是你一邊潛意識認為我們會殺你,一邊為此編織的合理性,所以幻境中殺你的人是我的形象,接著被你自己想象成筆仙中招的惡鬼。當你認為一切都很合理了,你開始跟程槐描述白衣女鬼襲擊你的過程,殊不知那些完全是你一個人的獨角戲,你自己盛兩碗湯;你自己用刀劃牆;你自己與自己搏斗。」

「不可能!」碧絲激動地反駁。

「事實就是如此!白色連衣裙,還有在殺你的過程中,凶手始終帶著的一成不變的笑容就是證據,因為這正是給你帶來最深刻恐懼記憶的阿姨當時的穿著和表情!」王玲無視碧絲的感受,繼續冷漠地說道。「當時程槐聽了你的描述,以為是驚嚇過度,為了不刺激你,表面上順著你的意思,把你哄進卧室,然後打電話聯系我們,接著又咨詢醫師、查找病歷、查你以前的事情,這才明白你發病的根源,於是再詢問接下來如何對你進行治療等事宜。結果忙了一下午,正准備按照醫師的指示先穩住你,卻被瘋了一樣從卧室闖出的你推倒在地,眼睜睜看你跑了出去。」

「說謊,我明明聽到程槐在電話里說『……辦法……控制碧絲……幻境……傷害……下手……』這樣的字眼,當時一定是你們在密謀害我。」碧絲色厲內荏的吼道。

「可是我當時說的原話是『希望你想想辦法,最好能夠馬上控制碧絲的病情,她現在已經有沉溺幻境的症狀了,我怕她在這期間傷害到自己,所以我請求您能盡快下手進行治療』。想不到你竟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使病情進一步惡化。」聽到這里,程槐插嘴道。

碧絲這時已經信了大半,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么自己會有所謂的預感,當然是因為,這都是自己的臆想,還不是想讓它發生就發生;也明白自己在麗麗家對著鏡子看到的,脖子上的扼痕為什么那么纖細,當然是因為,那是自己下的手;同時也說明了之所以在卧室里,覺得自己快被「程槐」掐死的時候,「程槐」的手松動了的原因,當然是因為,人,不可能掐死自己。

碧絲有些癲狂的笑了起來:「原來都是假的!」笑聲戛然而止,因為碧絲忽然想到了眼下自己的處境,以及眼前三個看起來熟卻非常陌生的人。「後來呢?」碧絲忍不住開口問道。

聽到碧絲問出的話,王玲邪笑起來,連帶著程槐、任飛也用詭異的目光盯著碧絲。

「別急,下面我說的就是整件事情最精彩的部分了,你突然跑得無影蹤,急的程槐聯絡我們四處找你。後來你家的佣人給程槐打來電話,說你在紫荊閣酒店,他就通知了我們,然後先一步趕過來。」說到這里,王玲刻意停頓一下。「我親愛的碧絲,你猜猜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究竟是你的幻覺呢?還是真的?」

碧絲的心不覺縮緊,她想說「我應該已經把你們救回來了,你們現在不是活生生地在我面前嗎」,但是她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因為她的心里已經傾向於另一個非常恐怖的可能。

「呵呵!猜到了?不敢說出來?」王玲打了個響指,車上的收音機突然打開。「……今晚發生在紫荊閣的惡性殺人事件,受害者3人。現場出現非常奇怪的圖案,警方懷疑是凶手是邪教徒,為進行邪教儀式而犯下殺人罪行。經多名目擊者描述,凶手為一名年輕女子,根據酒店的登記記錄……」

「清楚了嗎?你,手刃了我們三個人——你最親密的愛人、你最好的朋友。」王玲的話字字誅心。

「不會的。」碧斯說道,語氣卻如垂死的魚一樣無力。

「你是想說你最後把我們復活了嗎?你確定現在出現在你面前的我們活著嗎?」王玲的話漸漸陰森起來。

碧絲聽了這話,身子開始簌簌發抖。

「你腦中的結局不過是你自我保護的臆想罷了,雖然你找到的辦法的確有效,但是八卦奪魂陣如果對沒有被惡鬼的俯身的正常人使用,那個人的靈魂就會被生生剝離而轉化成為——惡鬼!」王玲用尖厲又刺耳的聲音說出的內容,成為壓垮碧絲心防的最後一絲稻草。

「當我們成了不入輪回的惡鬼,第一時間就將昏迷的你帶離了現場,還好來得及,不然你現在早就被警察逮捕了。」王玲說著,作出一副慶幸的樣子。

「你們要把我怎么樣?」碧絲知道三個惡鬼早非活著時的心性,絕不會無故帶走自己,用已經變了調嗓音問道。

「哈哈哈哈!」王玲、程槐和任飛放聲大笑起來。「把你怎么樣?我們當然是准備幫你實現願望啦!你不是有被害妄想,覺得我們會殺你嗎?我們就讓你妄、想、成、真!」說完這句話,三個惡鬼如同沒有重量一般,紛紛從車中飄了出去。

碧絲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高速路已經變成一條散發著血腥氣味紅色河流,兩旁的樹木枝干化作森森白骨,白骨上掛著熒熒鬼火。陰風吹過,跳動的鬼火便發出滲人的哭號。

見此情景,碧絲拼命地想要拽開車門,從車上跳下來,卻無法撼動鎖死的車門,於是改用手肘使勁地砸車窗上的玻璃,終是徒勞無功。

「不——」困在隨著血河漂流而一點一點變化,最後顯出原形的黑色晶棺中的碧絲凄厲地慘嚎著,隨即被那令人絕望的無邊黑暗吞噬,再無一絲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