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2 / 2)

「我是榮國府嫡子賈璉,你到底是誰?」賈璉嚷著便上前揪住寶玉領口。

寶玉也不掙脫,只雙目赤紅的看著賈璉說道:「我是誰?我又能是誰?」

賈璉之覺得這里陰森詭異,又見他形容猙獰,當下便懊惱怎么一時就鬼使神差的跟他進了來,當下便甩開他,朝著門口跑去。

寶玉在後面說道:「你背上有一塊紅色胎記。」

賈璉聽了這話只是不理,想自己這背上胎記的事也算不得秘事,豈料那寶玉在後面又跟著說道:「這胎記原本顏色有些淺,在你三歲那年你吵著鬧著不要這胎記,你哥想著用火鉗把它燙了,最後疼了整整一個月,那胎記倒原發紅了。」

賈璉愣在這里,這些事除了賈璉自己旁人是毫不知情,當下轉過頭看著寶玉,見他雙眼含淚,原本圓潤的臉看著竟是瘦了一圈。

賈璉走上前去看著寶玉,顫著聲音說道:「你是?」

寶玉拉著賈璉的手指著牌位道:「還不過來給咱母親磕頭!」

賈璉臉色臘白,一步一步走向靈台,撲通一下跪在圓蒲上,嚎啕大哭道:「娘,兒子給您磕頭了!」

寶玉站在旁邊說道:「算你還有些良心,這些年來我看你愈發的無法無天了。」

賈璉哭了許久,看著寶玉問道:「你不是寶玉,你到底是誰?」

寶玉蹲下身直視賈璉,說道:「我是你哥!」

賈璉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看著寶玉,雖是寶玉那樣,可眼神,說話都不像,更別說換身散發的那股子戾氣。賈璉心理有一個荒誕的想法冒了出來,心理狠命的壓住,可是壓不住,最後還是忍不住說道:「你是賈瑚!」

寶玉朝天笑了起來,那聲音帶著嘶啞,聽著十分悲涼。

見此,賈璉猛的跳了起來,朝著門外跑去,寶玉看著看著他說道:「你要到哪里去?「

雖說這鬼怪之事,賈璉也聽的頗多,可是想那賈瑚早已死了二十年了,如今頂著寶玉的那張臉在自己面前實在是嚇人的很。

卻見著那寶玉一把拉過賈璉,賈璉卻掙脫不開,被寶玉一下子壓在地上,寶玉用腳踩著他後背說道:「你整日里混混噩噩噩,如今在府里做這些討好賣乖的勾當,你也配做爺們!」

賈璉聽了這話,心內尤自氣憤,忍著說道:「如今府里的情況你不知道,老太太喜歡二房,父親又是那樣子,我是一句話都說不上。」

寶玉冷笑連連,腳踩著賈璉使命的踩去,那寶玉穿著一雙硬底靴,賈璉平日里又是作威作福慣了,此時被折磨的嘴里直哼哼。

只聽著寶玉說道:「二十多年了,這些年我日日在院子里見著你們爺們吃喝玩樂,走雞斗狗,偌大的榮國府就被你們這幫子人給禍害了。可憐母親自我死後,傷了根本,又有那個老妖婆整日作怪,母親熬不住就去了。後來我又見著你每日就只知道玩樂,還娶了那個潑婦王熙鳳,居然還被她給轄制住了,你還是個男人么?」

賈璉聽到這里,一張臘白的臉滿額頭的冷汗,指著他說道:「你已經死了,怎么還在這里。」

寶玉貼近賈璉的臉,一把掐著賈璉的下顎說道:「這不是我死的不甘心又回來了么!」

這陰陽怪氣的樣子,把賈璉嚇了個半死,連話都說不出口,哆嗦了半天說道:「看在咱倆是親兄弟的份上,您就饒我一命吧!」

寶玉掐著他下顎,直到下顎上露出紅色的血痕,寶玉才松了手,站起身來,看著賈璉說到:「給我站起來。」

到這時候,賈璉哪敢不從,當下便要起身哪里知道,雙腿竟然使不上力,就這么半跪在地上眼巴巴的看著寶玉,哭喪著臉說道:「起不來了。」

寶玉白了他一眼,笑著說道:「真沒用。」上前就朝著他腿肚子踢去。

這一腳下去,賈璉猛的跳了起來,嘴里只喊道:「好疼!好疼!」

寶玉瞅著他這樣子,冷冷的說道:「再喊一聲試試!」

賈璉猛的停了下來,看著寶玉,無比乖順。

寶玉一把拎過他說道:「做鬼這幾十年,一開始我是氣憤,後來是無所謂,現在我就想做一件事。」寶玉看著賈璉,問道:「你知道是什么事么?」

賈璉不敢看他,猶豫的說道:「難道是借屍還魂!」

寶玉上來一巴掌打在賈璉臉上,說道:「不是。」

賈璉背上、臉上、腿上火辣辣的疼,可是又不敢反抗,不曉得他的力氣怎么這么大,當下胡說道:「哥哥這是報仇!」

寶玉嘿嘿嘿笑了起來,輕輕拍著賈璉的臉說道:「說對了一半。」

賈璉到如今實在撐不下去,央求道:「哥哥要做什么,盡管告訴我便是,我就是赴湯蹈火也幫哥哥辦成。」

「真乖!」寶玉見著賈璉這般樣子,不但不喜反而上前又是一巴掌,把賈璉打的腦子發暈。

賈璉不知道自己這話又哪里得罪了他,當下哭著說道:「求哥哥給個准話吧!」

寶玉見他這樣,上前又是一腳,賈璉撲騰一下趴在地上,臉上碰著地上的灰,整個人看著灰頭土臉,實在是狼狽的很。

寶玉站在上面看著賈璉,想著自己二十多年在榮國府看著這個親弟弟這般沒用,早就想狠狠的揍一頓,如今了了心願,不但沒覺得爽快,反而心理更是惱怒。

到底賈璉還有些用處,寶玉拉起他說道:「你剛急匆匆的回府做什么事?」

聽著他問正事,賈璉立馬笑著把賴大家的事給說了,說完看著寶玉,一臉討好諂媚的樣子。

寶玉看著他,嫌棄的說道:「收起你的樣子.」

賈璉立刻站直,還拉了拉自己褶皺的衣裳,說道:「賴大家的貪莫的錢不少,可是誰都知道賴大是咱賈府的大管家,我想著怕是有人用他做筏子來整老太太。」

「什么老太太。」寶玉揚起手又要打臉,賈璉忙改口道:「是老妖婆。」

聽著賈璉這么說賈母,寶玉心理舒坦了些,說道:「我得了這個賈寶玉身子,行事還算方便,只是這賈寶玉是個廢物,整日里在後院,什么主都作不了,還得我出來才能做事。你如今先回去,有事就到這里來找我。」

「是,是。「賈璉忙應聲答到。

見著賈璉這副樣子,寶玉一腳踹了過去。賈璉捂住肚子,有苦難言。

寶玉說道:」老妖婆除掉我娘,便以為那毒婦是個可以操控的人哪里想到竟然被毒婦一點一點蠶食,如今不過是一個空架子罷了。「

賈璉聽著,想著這毒婦說的定是王夫人,被他這么一說,這毒婦兩字和那王夫人還真的挺貼切的。

寶玉臉色猙獰,看著靈堂慢慢說道:」如今我就要看著老妖婆被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毒婦給整到泥地里去。「說完這話,寶玉便哈哈大笑起來。只是這笑聲竟比哭還難聽,賈璉在旁聽著,只覺得從腳底板滲出一股陰氣。

賈璉看了看周圍,這院子不大,一眼看過去也就三間瓦房,後面看不真切。正想著借機出逃,便聽著寶玉說道:」你且回去,這事你得幫著毒婦,務必要讓賴大進去,定要弄得他傾家盪產。「

賈璉一聽,說道:」這賴大家的也算有些本事,雖說貪莫了銀錢,可是咱府里的下人哪個沒有小九九。「

寶玉瞪著他,咬著牙說道:」好一個公侯嫡子,到你這下人貪莫主家銀子都成了正常事了?「

賈璉低著頭想到自己也常常貪莫公中錢銀,也不知他知不知道,當下便說道:「這事好辦,我只把這事鬧大便是,只是老妖婆怕是不肯。」

寶玉一把拎起賈璉耳朵,說道:「說你蠢,你還真蠢,她不過是個內宅婦人,又是個老太太,你整日在外應酬交際,即使是狐朋狗友也該有兩個能說上話的,難道連這事都做不好。」

賈璉聽了這話,心中汗顏,說起來賈璉認識的人不少,可是每次請人做事都得花錢,如今賈府經濟不好,這還真的是大問題。

寶玉似乎是看出賈璉的窘境,從兜里掏出兩張銀票說道:「拿著吧!」

賈璉接過,竟是兩張二千兩的銀票,當下便喜笑顏開,說道:「哥哥,這是真的?」

寶玉冷笑道:「老妖婆對這個賈寶玉好的很,偷偷的塞了不少銀子。」

賈璉一聽這話,不知該喜該悲,悲的是同樣是孫子,為何賈母總是偏心寶玉,喜的是如今寶玉是自己親哥哥。當下兩種心情,一時間,賈璉竟捧著著銀票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