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遇潔(1 / 2)

遇劫 周乙 1785 字 2023-03-14

作為最年輕的兩榜進士,又創造過連中三元的神話,以他的才學相貌想低調都難。更何況金榜一放,狀元游街時的盛況,擲果盈車,鮮花唾郎,這里的唾郎不是吐口水,而是少女口銜鮮花,看見沈肅便砸過去,據說游到一半,沈肅便狼狽而逃。

所以劉玉潔認出沈肅,在場之人沒一個感到奇怪。

仗勢驕嬌的貴女在長安不足為奇,但明晃晃威脅他的只此一個。沈肅滿不在乎道,「我從不求女人。」說完,揚鞭催馬離開。

魯達只好和顏悅色陪劉玉潔一行人,稍稍落後,駛向驛站。

因是夜間,未免人多影響主子休息,林嬤嬤與綠濃在後面一輛車。

「連老爺的面子都不給,不過一個四品僉事,還真當什么了不起的大官兒!」綠衣氣哼哼道。

沈家的恩封不及劉家,子孫後代卻人才輩出,如今整個長安的貴女都盯著威寧侯府。尤其還未定親的沈肅更是搶手貨,倘若不是去年一場大病錯過翰林大選,那真是風頭無量。

綠衣幸災樂禍道,「活該!」轉著圓溜溜的眼睛想要出壞主意,卻見小姐一眨不眨瞪著她,十分詭異。

怎,怎么了?綠衣睜大眼睛,一陣風吹起車廂的輕幔,重重暗影背後銀光森森,一把短小鋒利的胡刀橫在劉玉潔頸上。

「你若敢動一下,我便割下她的頭。」沙啞陰沉的聲音從劉玉潔背後傳來。

綠衣渾身顫抖,冷汗如雨的點點頭。那賊人不知使得什么手段,彈了一記石子,正中她肋下,整個人便兩眼一抹黑人事不知。

因為離開驛站,很多事都隨之改變,比如不知何時車里竟躲了一個與她一樣迫切離開的賊人。盡管只需輕輕喊一聲,外面的錦衣衛就會蜂擁而上,但劉玉潔覺得賊人的胡刀更快,而她的命只有一條。

「不知閣下是哪條路上的英雄好漢,小女尚有一箱珠寶,願贈與好漢做盤纏。」

女孩聲音雖緊張倒也還算鎮定,更難得的是她身子紋絲不動,沒有半分回頭張望的舉動。換成一般的長安貴女,不是尖叫著暈過去就是拼命轉過身向他求饒。

「你倒也熟悉道上的規矩。」沙啞聲音粗噶的笑了兩聲,「今日能否躲過一劫還要仰仗小姐,希望小姐好生配合。」

劉玉潔點點頭,萬不敢去看賊人的臉,那樣死的快。

此人沒想到錦衣衛竟連劉府和付正海的臉面都不給,唯有出此下策躲過錦衣衛盤查。

眼下性命無虞,但事成之後,此人定會殺她滅口。劉玉潔並不認為一個引來幾十個錦衣衛的凶徒會是心慈手軟之輩。

目光又落在暈迷不醒的綠衣身上,魯達見過她,不說下車時候莫名少個丫頭,就說在車廂見血也能引起錦衣衛嗅覺靈敏的馬匹不安。是以,綠衣的性命也無虞。

將劉玉潔臉朝下按在榻上,賊人一番捯飭,讓劉玉潔抬頭,她哪里敢應,直到那人拿刀逼她抬頭!

「你!」劉玉潔掩口睜大眼睛。

車廂內賊人沒有,倒是有個聲音與賊人相同的綠衣,而真正的綠衣被人扒去外衫橫躺氈上。

扮成寸步不離的婢女……事情就更麻煩。劉玉潔感覺逃生機會渺茫。

賊人將綠衣捆結實塞進榻下的暗箱,劉玉潔慌忙將暗箱移了點縫隙,小聲小氣對那凶光畢露的賊人道,「不留空隙會悶死人,天氣炎熱……錦衣衛的馬又嗅覺靈敏。」

她說的很有道理,卻不是為了幫他,而是可憐小婢女的性命。沒想到還是個宅心仁厚的。賊人冷笑一聲。

驛丞長一面系衣帶一面迎上前,怎么又浩浩盪盪回來啦?一看周圍好多錦衣衛,嚇得立刻噤聲,縮著脖子對官最大的一個作揖。

魯達上前交割文書,言簡意賅說明來意。驛丞長點頭如搗蒜,一疊聲道,「謹遵大人吩咐。」

「你且下去通知眾人,夜間關好門窗,案犯乃亡命凶徒,身上還有重要物證,一旦發作,就算皇親國戚也敢下手。」魯達沉聲道。

驛丞長腳下一個趔趄。對於案犯的凶惡哪里還用懷疑,連錦衣衛都出動。

沈肅將馬交給下人,見劉府車隊已至,機靈的小廝早已上前候著,伺候劉府千金下車。

「綠衣」低頭斂目攙扶劉玉潔,有堅硬鋒利的東西抵住腰側,劉玉潔僵硬的邁步。

「放松點,否則同歸於盡。」嘶啞的警告低低地傳進耳朵。

劉玉潔鎮定幾許,見林嬤嬤與綠染迎上來,「嬤嬤,綠染,我的珠寶箱還在車上,你們幫我收拾一下,綠衣陪我回房休息。」

林嬤嬤與綠染沒有絲毫懷疑。這樣也好,否則她們也會危險。

目光掃了一圈,有個人朝這邊走來,劉玉潔眼睛一亮。

從小到大,許多女孩看見他,都會有這種「亮光」,再一琢磨,這孩子說小也不小……還是不要惹麻煩為妙,於是念頭一轉,沈肅繞過劉玉潔徑直而去。

劉玉潔滿目失望,硬著頭皮往前走。殊不知賊人比她還要驚嚇,眼睜睜看沈肅越走越近,直教人魂飛魄散,好在沈肅忽然改變主意。

走了兩步,沈肅腳下一頓,賊人的心臟也高高地懸到嗓子眼。

「喂,我為什么要哭著求你?」他問。

劉玉潔將要張口,腰間隱隱作痛,賊人在警告她。如此,就算引起沈肅的注意,也不會有好下場。

女孩橫了他一眼,似乎對他很不屑,扶著丫鬟的手慢吞吞離開。

「劉姑娘,沈某確有公務在身,若行得罪之處,還望體諒。」沈肅嘴角挑起一抹微妙的笑意。

他還會道歉?劉玉潔不太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目光探去,被那漆黑如墨的雙眼攫取,仿佛能一直望進心底。

「現在才知道道歉,晚了。」

「我對劉大人並無半分不敬之意。」沈肅又往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