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盆子有刺,一不小心就會扎手,沒想到劉涉川的女兒還認識這東西,沈肅饒有興味打量只及自己胸口的小丫頭,她摘的很小心,一口一個,白嫩的小手居然有四個肉窩兒,時不時被刺扎一下,也不知疼不疼,但看她的樣子,大概無所謂。
「好吃吧?」沈肅見她可愛,存心逗她一句,「叫我一聲好哥哥,我就幫你摘。」
劉玉潔卻仿佛被雷擊中,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臉上褪去,那小小的身子幾乎不能自控,連牙齒都在「咯咯」作響。
「叫我一聲好哥哥,便放過你」,這句話幾乎成為每次夢魘的開場白,她睜大眼睛,像只無助的困獸,努力去推,卻貼得更緊,那些窒息的吻,凶狠的吻,還有無盡的羞恥……
你怎么了?沈肅雙手握住她胳膊,冰涼一片,那真實的顫抖不斷從掌心傳進他心里,沒來由的,讓他感到害怕,直到她濕漉漉的眼里蒙上一層淚光。
「你,你哭什么?」沈肅一頭霧水,「不叫就不叫,給你,都給你,行了吧。」他的聲音不禁柔和,松開手,嫣紅如朱的果實紛紛落在女孩瑩白如玉的小小掌心,好看極了。
柔和的聲音將她重新拉回現實,劉玉潔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間呆滯,卻又很快恢復清明,既無哀傷也無恐懼,仿佛那半年的禁/臠夢魘與她無關。
沈肅松了口氣。轉念一想,嘁,我干嘛哄她啊?長安的女孩都是這副嬌氣哭包的傻樣。不過他從未見過這么漂亮的小胖子,呆板且拒人於千里之外。
「我沒得罪過你吧?」
劉玉潔不答反問,「你的人什么時候過來?」她不信錦衣衛沒有任何動作。
「慢慢找啊,山這么大,總得需要一點時間。」沈肅扯了扯身上又潮又臟的衣服,想脫下來,又有點不好意思,旁邊的人怎么說也是個半大小姑娘。
劉玉潔將洗好的覆盆子分了一半給沈肅,沈肅受寵若驚。
「可不可以跟你商量個事?」劉玉潔溫和道。當她試圖表現友好,便是這種音調。
「說。」
「你的人來以後……可不可以先救我,你等一等再出去。」
沈肅吐了嘴里一顆壞掉的,撩眼看向她,壞東西,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為什么不是先救我,你等一等再出來啊?」
「我受傷了又不會武功。」
「我也受傷了。」
「但你還能跑能跳。」
「所以就活該讓著你?」
「我很感激你。」
「撒謊,你明明很討厭我。」方才抱她之時,別以為他沒看見她眼底的厭惡,這對沈肅而言不可謂一個不小的打擊。
「如果你不照我的話做,我阿爹可能會為難你。」
沈肅嗤笑一聲,「你阿爹好可怕,怎么個為難法呀?」
「眾目睽睽之下你與我一起走出這里,等同壞我名節,阿爹會逼你娶我。」
沈肅愣住,「……」
半晌才干澀道,「呵,想得美。」
他的反應比劉玉潔預想的鎮定,眼中也沒有殺意,這點令她懸著的心放下不少。劉玉潔和顏悅色道,「婚姻大事乃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何況我們還是門當戶對……到時候你就是再不甘心也得跟我在一起。所以,你最好慎重考慮下我的建議。」
沈肅俯身笑看她,一雙眼睛似秋日晴空,「少嚇唬我,我又沒對你做什么。」
倘若兩家沒有聯姻的意思,劉玉潔當然不在乎誰先被救,但事實是佟氏在家里上躥下跳,一旦抓著這點作伐子,壞她名節……
「我沒嚇唬你。」劉玉潔抬眸。
兩人視線毫無防備的膠著在一起,沈肅給她一個「繼續說」的眼神。
「有件事情你可能還不知,繼母接我回長安,是因為你的母親想為你求娶我。此時此刻,大概正坐在我家的宴息室聊天……」
好了,難題丟給他,慢慢頭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