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女孩啐了他一口,哈哈。
身體多處負傷再加上勞累,這一睡,還真睡著了。沈肅眉心微蹙,呼吸綿長而均勻,看上去並不像大奸大惡之人,劉玉潔悄悄收回余光,不算惡人又如何,這可是讓她萬劫不復的起始……越是胡思亂想,心魔便扎的越深,那個不停在她耳邊縈繞的聲音便也越發清晰:殺了他,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他死了,就不用被迫二嫁。
不可否認,這聲音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念頭飛快的閃過,劉玉潔猛然驚醒,才發現自己握著玉簪正要往沈肅脖子上戳。
沈肅陡然睜開冰冷的雙眸,傾身壓過來,還來不及喊一聲「你誤會」,脖子疼地一窒,她就被釘在地上,掐住她的男人平靜極了,取她性命不過一念之間。
劉玉潔痛苦的咬著牙,拼命去扣沈肅的手,直到再也使不出力氣,才緩緩松開。
他從未見過一個人等待死亡時是如此的安靜,這根本不像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沈肅沉聲問,「為何要接二連三害我?」
縈繞脖頸的要命力道終於離開,嗓子立時火燒火燎的痛,劉玉潔狼狽的爬起,捂著胸/口咳嗽。
「你這里,螞蟥……」她指著纖細的脖子,沙啞道。沈肅眼底直白的殺意令她的心不斷往下沉,同時再次冷靜。
沈肅一摸劉玉潔指的地方,還真是一只該死的螞蟥,不用說,這螞蟥很快就被沈肅送上西天。
「起來。」沈肅半抱半拖拎起她,捏著她的臉咬牙道,「算你走運,螞蟥都幫你,倘若再讓我發現一次,看我不弄死你!」
鬼才信她說的話。
前面有懸崖不假,但踹他那瞬間她眼底的殺意瞞不過他的眼睛;脖子上有螞蟥也不假,可那根戳過來的簪子更像是要戳他!
然而微微顫抖的女孩,驚恐瞪圓的眼睛,無不在告訴他,這是個孩子,手無縛雞之力,還能把他如何?他寧願相信她只是個美好的女孩。
一陣細雨過後,清風拂面而來,離得這樣近,那雙憂郁的杏眼水波滌盪,似乎要將他吸了進去,沈肅一怔,緩緩地垂目,全然忘了避諱她溫熱的呼吸,只見失去玉簪固定的長發凌亂的垂於她身子一側,額頭薄薄的皮膚也黏著幾縷被雨水浸透的,多有趣的長發,柔軟而蓬松,微微的卷曲,有點像異域的胡姬。
「你的頭發真漂亮……」心靈也該像這樣漂亮。後半句還未來得及說,右臉就吃了女孩一巴掌,沈肅慍怒,又有些懊惱,不懂自己為何要說這種輕浮的話。
女孩的眸中似有焰火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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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頭發真漂亮。」韓敬已驚奇的打量她。
「你家族有波斯的血統么?為什么不說話?」他笑著戳戳她的臉。
「以後不用挽發,我喜歡你這樣。」他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始終未發一語的她,好似一個破碎的娃娃躺在床上,從頭到腳遍布令人不齒的痕跡。
韓敬已嗅著她的發絲,「阿玉,我的阿玉,你不反抗,我哪里還舍得欺負你。」他伏在她身上,緩緩的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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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玉潔捂住耳朵厲聲尖叫。
失心瘋啊你!毫無防備的沈肅狠狠嚇了一跳,卻為她眼底的慌亂與恨意所惑,心沒緣由的突地一跳。
簡直要瘋了!沈肅煩躁的後退幾步,色厲內荏道,「你,自己玩去吧,懶得理你!」說完,甩袖離開。
不是去河邊壓壓火氣,也不是去樹底下冷靜冷靜,而是徹底離開,拋下劉玉潔,管她是生是死。
才停歇不久的細雨簌簌而落,夾著山風如霧吹來,吹醒了死死捂住耳朵的劉玉潔,她睜開眼,是長安!那些被抽干的力氣一瞬間仿佛又回來,她讓自己蜷成一團,縮在身下的泥水中,無聲的哭泣與微笑。
你連死都不怕,還怕活著么?有個人不停在耳邊提醒她。
誰都知道最可怕的是死,活有什么好怕的?只有他,只有他知道,她要活著,需要比死強大一萬倍的勇氣。
「你怎么這么賴皮,把我氣走便躺在爛泥里,小豬打滾么,哈哈,」沈肅不知從哪里又冒出來,紅著半邊臉,「我說真的,你再打一次,我可真就走了。」
他將她從污泥中撈出,哭笑不得的望著她,眉眼煙嵐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