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的黯然只維持了一彈指,很快就被努力擠出的從容隱去,沈肅卻覺得此時的她有多淡然就有多倔強。
「其實我對你也不是很好奇,只是怕你漏掉了什么重要情節,這么神奇的預知能力,不好好利用一下豈不可惜。」沈肅以退為進。
「該說的我都說了,剩下的何時想起何時補充。」她沒有絲毫松動。
劉玉潔自認又不是分不清輕重緩急,一開始就撿最重要的告訴他,甚至又多次補充,可他太狡猾,總是時不時撿漏刺探她心中的隱秘。
她幾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心,這個不耐煩的小動作全部落入沈肅眼底,他便不敢操之過急,又沉吟片刻,韓敬已與三皇子之間發生過什么?為什么要除掉三皇子?難道他在為五皇子做事?不,那樣做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而且元德帝對他恩寵有加,他有什么理由去推翻,然後換一個隨時會與他反目的新帝?
但按照潔娘所說,前世韓敬已確實構陷了三皇子,令他錯失太子之位。
有婢女推門而入,眉間一點朱砂,姿色動人,正是劉玉潔送給沈肅的梨州歌伎。被他放一甌茶齋干雜役。
劉玉潔愣了下,原以為沈肅將人留在一甌茶齋是為了留宿時以備「不時之需」,誰知他竟讓這樣一個美人端茶倒水,與來往婢子無差。
這極大的顛覆了她對男人的認知。
這可是一千兩銀子一個的梨州歌伎,且每年限量,欲購先排號的……尤物。早知如此,她就花五百兩買二十個訓練有素的婢女送來,也好過浪費自己攢了多年的體己。
大概被茶齋訓練了一段時間,這名叫鳶兒的美人奉完鮮果糕點便垂眸退出,沒有一個多余的動作或者一句多余的話。
心疼歸心疼,劉玉潔並非那等眼皮子淺的人,還不至於為了幾千兩反悔,人既送出,便是沈肅所有,他愛怎么處置那是他的事。
推門合上,沈肅心知此時從她嘴里套不出什么話,而她抿唇正襟危坐的小模樣……實在……實在令人心里發癢。他是個正常男人,不可能對女人沒有綺念,尤其眼前還是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他故作正經,「謝謝你送了我這樣一個美人,平時多看看不僅愉悅身心,就連我這茶齋的生意也越來越好。我說……你怎么這么聰明啊,剩下的九個盡量也給我挑這么漂亮的,我都等不及了。」
「承諾別人的事我肯定會做到,但是一時湊不齊九個。」她如實回答。
沈肅目光朝上翻了下,就知道她不會開玩笑,甚至連別人的玩笑也聽不懂。
「我可不可以問你個問題?」他實在好奇。
「不可以。」
「為什么?」
「我要回家。」她欲起身,被他按住。
「潔娘,為什么你寧願嫁給林明泰也不嫁給我,連不愛的人都能接受,為什么我不行?」
你當然不行。
她倒沒有立刻直言有多討厭他,或者說「就是看不上你」之類的話刺激他,反而冷靜的陳述,「林明泰沒有你聰明,我有自信拿捏住他。你呢,你和你家人能接受我提出的條件?」聲音如此動人,卻沒有一絲波瀾,猶如冰涼的琴弦彈在心尖。
沈肅詫異的望著她,目光與她在七寸之間相接。
嗤笑一聲,劉玉潔嘴角微揚,「我開出的條件包括但不僅限於那些,一旦成親,雙方還要立一張契約文書。」
彼此互相維護,同時彼此也互不侵犯對方的私生活
未來的丈夫只要遵守這張契約,她便能與他攜手安度一生。
沈肅一手搭住她肩,一手輕放她膝上,怔怔望著她,良久無語。
其實他真的是個特別好看的美男子,又特別會照顧人,正常女人被他這樣盯著不可能不緊張,尤其他的氣息還離得這樣近。
劉玉潔卻既不躲閃也不臉紅,反而將他的凝眸視為挑釁,暗以更冷硬的視線迎上去。
他目光纏綿,她卻斗志昂揚。
「潔娘……」
他輕輕含住她的唇,想將溫暖度過去,看看能否融化她那沒有一絲漣漪的心湖。品嘗到了渴望已久的小嘴巴,觸感微涼而嬌嫩,那瞬間,他呼吸凝滯,幾乎是誠惶誠恐的觀察她的表情,見她沒反抗,才試著用舌尖抵住,試圖撬開,她很配合的啟開,然後一口咬住,沈肅要不是男人,眼淚都能疼出來。
毫無懸念,他被推開,然後挨一巴掌,這是正常流程。
「沈肅,」劉玉潔用帕子擦了擦嘴,漠然道,「這也是我不選你的原因。你,有欲/望,這樣的貪念會讓你心有不甘,總有一天,你會打破契約,那么,我們便無法友好的攜手一生。」
欲/望,貪念?
是人都會有,只有你沒有,你這個小怪物!他感到生氣,但聽見自己類似妥協的聲音,喃喃道,「這些東西……可以用理性來控制。」
不,這種東西控制不了!她緩緩起身,目光冰冷沒有一絲情愫。
當沈肅說「控制」二字時她腦海中只有他拉著她的手腕不停聳動的畫面,她連縮都沒地方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