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還是個不滿十四周歲的孩子,盡管高劉玉潔半個頭,但還有些孩子氣。
是祖父的遺物嗎?這個確實很重要,「但你為什么不告訴我或者沈肅,我們可以幫你呀!為一塊死物你就動手傷人,還在那種情況下,跟殺了他有何分別?」劉玉潔更生氣,哭道,「你變了!」
「我沒變!對你而言那是塊石頭,在我眼里卻是命!」
「我從來都不知你還有塊比命重要的石頭!」劉玉潔也拔高聲線。
枉她自認與九安兩世情誼,竟從不知他還有塊這么寶貝的玉佩。
可見她有多不了解他,卻害慘了沈肅。劉玉潔垂淚。
「你有你在乎的人,我也有我在乎的東西。」九安聲音變小,總覺得這樣跟小女子吵架有欺負人的嫌疑,便拉了她袖子,悶頭朝前走。
人有時候很奇怪,在外人面前堅強的不管多大委屈也不哭,可面對最信任的人,一句話一個眼神便足以淚漫金山。
劉玉潔一面走一面哭,不停用袖子拭淚,短短半天時間,她的丈夫身受重傷,生死未卜,凶手是她的朋友,現在還要把她送給壞人,同樣生死未卜。
倘把眼前這個人換掉,只要不是九安,她絕不會如此的難過。
「餓著肚子哭胃會難受。」
「九安,現在把我送回去,我不能離開沈肅,咱倆還能說話,別讓我恨你!」
「對不起。」他回。
劉玉潔傷心欲絕。
他竟不知女人這么能哭,怪不得伍長那么怕婆娘。伍長說對付哭泣的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嘴堵住她的嘴,這法子聽起來好惡心,嘴巴堵著嘴巴豈不是連口水都……九安空著的手捂住耳朵,胡思亂想一通,轉身朝她望去。
她揉著眼睛,扯著櫻唇抽泣,牙齒又白又整齊,抽氣時露出一抹粉紅的舌影,白的、紅的,像是某種復雜的花,九安焦躁不安,甩開她道,「你怎么這么討厭!」
劉玉潔趔趄一步,美眸微瞠。
「我既答應將功贖罪你還想怎樣?你最好不要出聲,免得壞我好事。待拿回玉佩我再讓你打一頓出氣。」他憤然轉身,拖著她就跑。
劉玉潔的鞋都跑飛了。
休息時他看見那雙腳有血跡從臟兮兮的白襪滲出,不禁心驚肉跳,便背起她返回去找鞋,找到鞋又給她找吃的,吃完還得喝水,雖然挺麻煩的,可他竟一點也不討厭,大概是因為愧疚吧,他盡量好一些的照顧她。
直待日暮降臨,離目的地越來越近。
九安雖然不懂女人的生理結構,但他由己度人,不免擔心她的身體,「你不方便嗎?」
劉玉潔憋得滿臉通紅。
「那棵樹很粗,你去後面。我到前面把風,捂著耳朵聽不見。」
她緊張的攥著袖子。
「去啊!溪水流的多急,根本聽不見其他聲音。」萬一憋的尿褲子豈不更尷尬,九安紅著臉催促。
其實臉早就丟盡了。劉玉潔也不再堅持,咬唇往回跑,盡量跑的遠一些,此後她斷然是不想再看見他了。
「別進草叢,里面有咬人的東西。」
她一驚,果然從草叢里鑽出來,躲到樹後。
雖說林中陰涼,但跑了半天也是又累又熱,九安想洗把臉又不敢亂動,半天才見她從樹後鑽出來,粉腮一陣紅一陣白的,兩手還沾著泥土,不會是尿完挖坑埋了吧?這女人也是……他忍不住笑,笑了一陣便再也笑不出,嬌氣又講究的她如今被自己害得這般狼狽,得有多恨……想到這里,他心情低落。
劉玉潔將雙手浸入沁涼的河水中,鼻腔酸澀,一抹陰影挨著她坐下,她眉毛都未抬,只愣愣的盯著水流。
「你的臉好臟,洗洗吧。」
她無動於衷,倒不是跟他置氣,而是對未知的恐懼。
即將面對的壞人是誰?
是男是女?
倘若男的……她知道自己長得漂亮,又怎能不害怕。
望著倒影里眼睛紅腫的自己,劉玉潔環住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