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2 / 2)

遇劫 周乙 2675 字 2023-03-14

啊?劉玉冉愣住。

他見她難得一副迷茫的表情,心中一動,垂眸道,「最近不太平,沈兄如此安排自是為了你妹妹好,你去見她,她自會說給你聽,其余的你便不要過問,也無須擔憂。」

劉玉冉沒想到方曉恆還會告訴自己關於朝中的事,她是個本分的女子,只要不涉及家人是萬不敢多聽這方面一句的。

方曉恆告誡她不得回娘家亂說。

劉玉冉連忙點頭,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她還是分得清。此事她會私下問潔娘,只圖一個心安。她頓了頓,咬唇道,「我妹妹家是得罪了什么人嗎?」

方曉恆道,「這個你去問你妹妹吧。」

她點了點頭,又對他行了一禮告辭。

方曉恆盯著她的背影出神。

劉玉冉剛走至園中,就遇上了「刑滿釋放」的丹姨娘,前些日子不知怎地,這個女人惹惱了方曉恆,被罰關禁閉,如今放出來了,變得老實許多,等閑不敢在她面前晃,此時遇上她更是像老鼠見了貓似的,楚楚可憐的往後縮,唯恐擋了她的路,仿佛她能吃了她一般。

劉玉冉蹙眉,「你若是個不能好好見人說話的就不要到處亂走,做這副樣子給誰看,是要夫人見了說我欺負你嗎?」

丹姨娘大驚,慌忙跪地道,「奴家不敢,奶奶息怒啊!」

梅妝喝道,「你給我起來,誰怎么著你啦動不動就跪!」

丹姨娘這才戰戰兢兢起身,大約是太緊張了,起身時腳崴了一下,摔了那紅漆描金的食盒,一盅精心熬制的火腿老鴨湯灑的滿地都是。丹姨娘掩面大哭,「奴家有罪,這是二爺點名要喝的,竟被奴家給弄砸了,奶奶您罰我吧!」

這關我屁事。劉玉冉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別說是二爺,就算是玉皇大帝要喝又與我何干?我還是那句話,你什么時候練好了走路說話再出來吧,沒得見個人就要跪,好似全天下都要吃了你,我可受不得你楚楚可憐這一套。」她冷笑一聲,繼續道,「既然妹妹你這般弱不禁風就不必去二爺跟前伺候了,免得積勞成疾,我看你身邊的芙蓉是個可心人兒,芙蓉,今天你就替你主子去伺候二爺吧。」

芙蓉是丹姨娘的貼身婢女,聽了這話早已嚇得魂不附體,撲通跪地又是求饒又是磕頭。

丹姨娘氣的死死摳住指甲,讓她的心腹來爭寵,好一個歹毒的女人!頓時也不敢再做出要暈倒的模樣,急忙站直了身子,吐字清晰道,「這也不必了,奴家休息了三個月,身體早已養好,之前是乍一見到奶奶,被奶奶的威儀所攝才亂了陣腳,還請奶奶恕罪!」

瞧這漂亮話說的,看來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主兒。劉玉冉嗤笑一聲,目光從芙蓉身上又轉到丹姨娘臉上,「既然妹妹沒病我便放心了,還望妹妹以後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再讓我與二爺操心的話……那我只好再找個身強力壯的代替妹妹了。」

丹姨娘若是個聰明的就應該明白這個家誰才是做主的那一個,稍有不慎,自然有大批的美人進來頂替她。

丹姨娘冷汗涔涔,琢磨出劉玉冉的意思,自不敢再拿腔作勢,只吶吶的後退一步,低著頭不敢說話。

方曉恆將這一幕看在眼中,淡淡道,「奶奶的教訓你聽進去了沒?」

劉玉冉與丹姨娘一驚,詫異的循聲望過來。

丹姨娘眼眶頓時紅了,嬌滴滴的身子都開始左右搖擺,楚楚動人,「二爺,奴家記得了。」

劉玉冉起了一身毛栗子,尷尬的清了清嗓音,「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此事我便也不計較了。」

說完對方曉恆行了一禮便要告退。

方曉恆越過丹姨娘,快走幾步追上她,與她並肩而行,「正好我也累了,一起回去吧。」

也就是要去她院子里。劉玉冉唇畔彎起一抹極淺的笑,應聲道,「是。」

「你這法子好,哪個姨娘不聽話便送個更年輕漂亮的給我,此後她們都會乖乖聽你的話,是岳母教你的嗎?」如果忽略這話的內容,方曉恆的態度與閑話家常並無分別。

劉玉冉道,「我妹妹教我的。」阿娘才沒這般聰明,只會跟一群女人吃醋,混進去爭奪阿爹的喜愛或者趁阿爹不在給人家立規矩,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

「看不出你妹妹還懂得這些彎彎繞繞。」方曉恆這么驚訝也是人之常情,在世人眼中劉玉潔是喪婦之女,極有可能被繼母帶歪,沒歪已經是天大的幸事,又哪里有機會學習內宅手段?

劉玉冉似乎很討厭妹妹被人看輕,眉尖幾不可查的皺了皺,「她比我聰明,我阿娘都看不明白的事她都能看懂。」

「你阿娘看不懂什么?」

劉玉冉佯作沒聽清,轉了話題問他,「今晚您想吃什么,我讓小廚房提前准備。」

方曉恆淡淡道,「你很羨慕你的妹妹?」

劉玉冉愣了下,微微緊張,不知他是如何看穿自己還是自己哪里沒做好漏了陷?她盡量鎮定道,「她很好,我也挺好的。」

「不,你沒她好。因為你阿爹總是忽略你,所有好東西都緊著你妹妹,你所擁有的都是次要的,包括丈夫;你阿娘又總是急功急利,所以你才被強行嫁給我,按道理而言,沈肅應該娶你不是嗎?況且沈夫人看見你的第一眼就甚為滿意,最後卻被你的父親生生掰給了妹妹。你敢說你從未怨恨過自己的父親?可是你的妹妹除了沒有母親,卻擁有世上最好的父親,最好的丈夫。你與她姐妹情深,自是從不肯怨恨她一分一毫;你也不敢怨恨父親,那是你此生唯一的依仗;所以……你恨你自己,並且深深的厭惡我。我聲名狼藉,猙獰恐怖,求歡不成便強*了你,像我這樣卑劣的丈夫,跟我在一起,真是你此生最大的不幸!」

劉玉冉驚恐的瞪著他,神情在他深色的瞳仁里一點一點龜裂。

她的胸口已然開始劇烈的起伏,眼淚卻比逃跑的步伐更早滾落,大顆大顆的砸在衣襟,方曉恆再次追上她,將她按在假山邊沿。

他也喘著氣,卻在笑,「你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正因為如此,我才討厭你回娘家,討厭你見劉玉潔,現在連我都嫉妒她了,她怎么可以那么幸福,將你襯托的這般不幸;她的男人怎么可以對他那么好,而我只會傷害你?」

他傷害她。

在那之前他並不知女人是這樣的脆弱,也不明白丈夫要自己的妻子有什么不對?更何況他還想不通她為何一點也不喜歡他,這一點令方曉恆尤為不忿。

一個憤怒的男人,面對一個勢單力薄的柔弱女人,在一個深夜,他們之間會發生什么已經不言而喻。

他從她不斷收縮的瞳仁里看見了痛苦和惶恐。

原來她一直都記得,不曾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