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回禮(1 / 2)

麻煩 竹西 1871 字 2023-03-14

第八十九章

最終周崇還是死乞白賴地跟著袁長卿去了珊娘家里。

五老爺感慨了一通林二先生的遭遇後,就帶著袁長卿和周崇去後院見太太了。

果然如袁長卿計算到的那樣,太太一見面就問著袁長卿現在住在哪里,聽說他住在先生家里時,便扭頭對五老爺道:「沒幾天就是中秋節了,這時候住在別人家里總不方便,不如把客院收拾出來讓長生住下吧。」

和所有的老丈人一樣,五老爺看袁長卿心里多少還存著些別扭,五太太則是標准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加上那袁長卿也是幼年時就失了怙恃的,叫太太深感和他同病相憐,自兩家訂了親後,太太竟連他的大名兒都不叫了,只叫著他那已經很久沒人叫過的小名兒「長生」。

一般來說,太太開了口的事,五老爺都不會駁回的,偏這件事竟叫五老爺打了回票。五老爺笑著回太太道:「那是他授業恩師的家里,能有什么不方便的?他還在求學,跟老師同住倒更能精進學業。太太若是心疼他,平常多往他那里送點吃用也就有了。」

於是袁長卿的如意算盤就這么落了空。

不一會兒,方媽媽來報,說是大姑娘在八風閣里設了茶點,太太便對袁長卿笑道:「去吧。」

所謂「法不外乎人情」,便是大周民風要比前朝開放,男女交往仍是大忌,倒是對已經定了親的小倆口,世情顯得格外寬容,只要一旁有人監護,二人坐在一處吃吃茶聊聊天也是被世人所允許的——當然,被人笑話幾句也是難免的。

因此,太太的笑眉笑眼看得袁長卿一陣不自在。虧得他一向穩重,便紅著臉起身向太太道了謝。轉身出來,他才剛要問方媽媽幾句珊娘的傷情,不想周崇跟著他出來了。

「你出來做什么?」袁長卿問。

「我也去跟小……跟十三兒打聲招呼。」周崇笑道。

袁長卿的眼頓時就眯了起來。

五老爺在屋里聽到了,笑道:「是呢,珊兒說得了你的好茶,要給你回禮的。」

有五老爺撐腰,周崇得意看了一眼面色不豫的袁長卿,反手拉住他道:「快點,小……十三兒最沒耐心了,去晚了她可是要罵人的。」

方媽媽聽了笑道:「五皇子就編排我們姑娘吧,叫我們姑娘知道了,那才是要罵人了呢。」

周崇放開袁長卿的衣袖,過去攬住方媽媽的肩頭,笑道:「那媽媽可得救我。」

見周崇竟跟侯家的下人都這么熟悉,袁長卿心頭一陣古怪,斜睨著他道:「你什么時候跟十三兒一家這么熟了?」

周崇不在意地道:「我在這鎮子上也就只認識這兩家人,不是林家就是他們家,常來常往的,自然也就熟了。」

袁長卿的眼一閃,道:「你還是該回京去,京里你的熟人多。」

「可京里麻煩也多。」周崇笑道,回頭問著方媽媽,「不知道你們姑娘可有備綠豆糕,上次吃著挺好吃的,偏叫侯玦搶了最後一塊。」

方媽媽握著嘴笑道:「您老真是會說笑,宮里什么沒有,哪里就饞這一口了。」

袁長卿忽然道:「他那不是嘴饞,怕是眼饞。」

說話間,八風閣便到了。

此時雖然珊娘能走上幾步了,可還瘸著,她不願意在人前丟丑,便早早地在八風閣里等著袁長卿過來。見周崇跟袁長卿一道過來,她倒沒感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扶著桌子站起身,向那二人見了一禮。

袁長卿還沒開口,周崇就搶著過去虛扶了她一把,笑道:「你腿上有傷呢,這么多禮做什么。」又搶著在她的左手邊坐了,道:「聽疏儀先生說,你有回禮要給我?」——竟一副喧賓奪主的架式。

袁長卿的眼不由就沉了三分。

珊娘笑道:「不知道你也來了,我叫人給你拿去。」然後扭頭吩咐了六安一聲,又回頭請袁長卿在她的右手邊坐了,道:「我還當你要過了中秋才能回來的。」

若是換作之前,打死袁長卿也不肯這么說的,可此時許是被周崇刺激到了,他忽然扭頭看著珊娘道:「明兒是你的生辰,不好錯過。」

珊娘一怔。

周崇抬眼看看袁長卿,忽地側身湊近珊娘,故意裝作一副跟她在竊竊私語的模樣,笑話著袁長卿道:「看到沒?這就是說話的技巧,咱以後都學著點。明明他就是趕巧了,偏這么一說,倒顯得他多情深意重似的。」

珊娘被他逗得笑了起來,扭頭看向袁長卿時,她卻忽地一愣。

要說袁長卿,以後世的說法,那就是生了一張撲克臉,一般很難看出他情緒的起伏,偏這一眼,忽然就叫珊娘注意到他微微抿緊的薄唇,以及不悅眯起的眼眸……便是不甚明顯,仍叫珊娘看出來,他是不高興了……不,說不高興還輕了,以他一向的克制來說,這會兒應該是有點憤怒了吧。珊娘想。

可以說,這一點上,前世時的珊娘和袁長卿很像,就是心里再怎么生氣不滿,當著人時她也總是這樣掩飾起自己的真實感受,直到重生後她才改變了風格——那是寧氣死別人,也絕不肯叫自己受一分委屈的。這般暢快淋漓後,她不禁更加同情以前的自己。如今看著和她以前一樣忍氣吞聲的袁長卿,她忽地就一陣心軟。

於是她收了笑,提著茶壺站起身,想要給他續杯。

袁長卿趕緊站起來,從她手里接過茶壺,對她道:「你坐著。」他一邊伸手拿過她的茶盞一邊問著她,「腿上感覺如何?可還疼得厲害?」

「早不怎么疼了,也能走上兩步了,就是走路瘸得難看。」看著他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珊娘幽幽嘆了口氣,「我有點害怕我會真的瘸了。」

袁長卿斟好茶,抬起茶壺的壺嘴,目光越過眉間看向珊娘,「有什么好怕的。」他道。

珊娘也抬起眼,便和他的眼觸到了一處。

他則看著她又彎了彎眼尾。

便是他只說了這么六個字,珊娘仍從他的眼里看出,他這是在打趣著她。他那未盡的言下之意是——反正她已經訂了親,而且他倆約定好,只有她能退親,如果她不想退親,他依約娶了她就是。

於是她白了他一眼,伸手將自己的茶盞拿了回來。

袁長卿則看著她的手又是微一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