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五仁餡月餅(1 / 2)

麻煩 竹西 1796 字 2023-03-14

第九十四章

第二天一早,珊娘醒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跑去北窗下往外看了一眼。

窗外,那株歪脖子柳下,早已經沒了那艘單篷船的蹤影。

那垂於河面之上的細長柳枝,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著水面,直把倒映在河中的晨曦攪成一片細碎的金光——恰如珊娘此刻的心情。

珊娘抬手抹了一下額,不禁對自己一陣苦笑。如今回想起來,她都不知道昨晚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就那么輕易地答應了他把那「權宜之計」換作了「長久之計」……雖說答應了也沒什么,可……

對未來的恐懼,叫她忍不住在晨風中瑟縮了一下。

「哎呦,我的姑娘哎,這一大早的,您怎么站在風口上?!這是作病呢!」

忽然,身後傳來五福的咋咋呼呼。她還沒來得及回頭,肩上已經被五福裹了件衣裳。

五福將她從窗口拉開,一邊皺著眉頭,一邊以一種近乎頤指氣使的口吻責備著她道:「姑娘可真是,這么大的人了,好歹知道保重。明兒可就是中秋了,早晚涼著呢,偏連件衣裳都不披就站在風口里,趕明兒又要喊頭痛了!」

三和正站在軟榻旁收拾著被褥,聽到五福的話,便回頭沖她抱怨道:「你都不知道,姑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向是怕冷的人,偏昨兒竟說熱得受不住!」她扭頭看了一眼珊娘的腳,到底替她留著顏面,沒有全部拆穿她。

五福則拉著珊娘在梳妝台前的圓凳上坐了,又倒了杯熱茶遞給她,一邊頭也不回地答著三和道:「都說酒性躁,姑娘這是喝多了呢!」又小聲調侃著珊娘道:「看來以後每天早上都該給姑娘倒杯酒才是,今兒姑娘都沒賴床呢。」

這倒是,以往早晨時珊娘很難一下子完全清醒,今兒卻醒得很是徹底,且還沒有下床氣。

三和五福那里利落地伺候著珊娘梳洗更衣,竟都不需要她吩咐上一個字,珊娘卻是看著她們一陣默默感慨。

前世時,不管是對以前的雙元四喜也好,還是對三和五福,包括後來的六安,其實她一直都是沿用著從老太太那里學來的那套御下之術。那時候,她覺得她已經是盡量對她們親切了,可連六安在內,對她仍是敬畏多於親近。那時候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她們雖然跟她日夜相處,其實心里並不關心她,她們只是把照顧她當作一件工作而已……而不像現在,三和會嘮叨她,五福甚至會以逾越的口吻指責她……前一世,這是再不可能的事……

連三和五福都在變,這一世,還有什么是不能變的?許就算她跟前世一樣嫁給袁長卿,未來也未必就是她所知道的那個模樣……這么想著,珊娘忽地又勇敢了起來。

此時,從卧室和外間也傳來了林如稚她們起床的動靜,珊娘便揚聲問道:「阿如,你們也起了嗎?」

「起啦。」阿如在卧室里叫著,又揚聲問她,「怎么睡得好好的,你跑到里間去了?可是我睡覺又不老實了?」

珊娘呵呵一笑,才要探頭出去說,「你也知道」,就聽得游慧和趙香兒在外間大聲呻-吟道:「求求你們,小聲點,頭疼!」

此時林如稚已經穿好了衣裳,便站在東間的門口看著仍在梳頭的珊娘一吐舌,笑道:「我先去看看她們。」

三和幫珊娘編著辮子時,林如稚已經在外間和游慧趙香兒鬧成了一團,以及趙香兒的聲聲哀號,「頭痛!」

珊娘忽然想了起來,便回頭問著三和,「我原先放在枕頭下面的小瓷瓶呢?」

三和沖著那八寶架呶著嘴道:「放到那個架子上去了。」她從鏡子里看了一眼珊娘,壓低聲音,怪模怪樣地笑道,「還有那只懷表。」

珊娘原不想臉紅的,被三和以那種腔調一調侃,她不由自主就紅了臉。

她從鏡子里瞪了三和一眼,吩咐著五福道:「那里面是解酒丸,給姑娘們送去。」

五福答應一聲,便從架子上拿了那個瓷瓶送了出去。

三和看了一眼五福手里的瓷瓶,忽然道:「以前怎么沒見家里有這個?」

珊娘心頭一跳,從鏡子里飛快地瞅了三和一眼,笑道:「我就不信,家里的東西你竟全能記得?」又語焉不詳道,「這是別人給的。」

五福湊過來笑道:「姑娘可別不信,她不定還真能全知道。什么東西放哪兒了,她知道得比賬本子還清楚呢!」

「你當誰都像你,當差不用心!」三和拿梳子敲了她一記,道:「快去吧,外面正喊著頭痛呢!」

正說著,一臉蒼白的趙香兒扶著腦袋進來了,看著臉色如常的珊娘好一陣羨慕嫉妒恨,「昨兒晚上明明就你喊頭痛來著,怎么這會兒我們難受了,你倒好了?」

「因為老天爺是公平的,」珊娘回頭笑道,「誰叫你昨晚笑話我來著,看吧,現在遭報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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